谒陵结束之后，李云升并没有跟随百官离开。

因为，原身的父亲就葬在不远处。

离开时，姜清影看了一眼李凌所葬的位置。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很想去祭拜一下李伯伯。

只不过每次谒陵，都是以皇帝的身份来此地。

所以，无法当着百官的面跑去祭拜故去的大臣。

刘权和小芋头没有办法跟随圣驾，所以来的更早一些。

当然，他们只是走小路过来。

李陵墓碑前，等刘权带着小芋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卫湘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墓前。

刘权将祭品摆放好，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湘，也没有多问。

小芋头看了一眼丰盛的祭品，不由的想起自己流浪的时候。

每逢清明就会跑到坟地里去等着，等人家都祭拜完了，就在坟地里转悠。

碰到有留下的贡品，她会恭恭敬敬磕头，然后拿走一半。

那一天，是唯一不用饿肚子的一天。

随着火光闪耀，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拽了拽刘权的衣袖，低声问了一句。

“这是谁啊？”

刘权解释道。

“这是老相爷的墓。”

“老相爷？”小芋头露出思索之色，“公子的父亲？”

刘权点了点头。

“对。”

不多时，李云升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卫湘。

在她的面前，有一块烧成木炭的板子。

李云升看向刘权，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刘权会意，悄悄挪动脚步，而后在他耳旁低声道。

“来的时候就跪在这，像是跪了一晚上。”

闻言，李云升一步步走到墓碑前。

而后，轻轻跪在了卫湘身旁。

其实，最初的一年的清明节，让他跪在李凌墓前祭拜，心里还有些别扭。

自己堂堂创世神，竟然要跪自己创造的角色。

而且，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出场的过的角色。

当时如果不是害怕在卫湘面前露出马脚，他才不会跪。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融入了这個世界，也融入了这个身份。

既然他就是李云升，祭拜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这一次他是真心诚意祭拜。

一旁，卫湘缓缓转头，看了李云升一眼，却没有开口。

就这样，李云升什么都没问，卫湘也什么都没说。

直到祭拜完，李云升起身，一旁的卫湘突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李云升想看看卫湘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的时候，她掏出了那柄短刀——寒月。

而后，缓缓起身，面向李云升。

双手捧刀，向前一推。

“还给你。”

李云升低头看了看眼前的短刀，自然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过年时送出的那柄。

只不过，他不太明白，送出去的东西又还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过，送给你了。”

卫湘摇了摇头，而后晃了一下腰间挂着的那柄短刀。

“我已经有了。”

刘权一看到卫湘腰间的那柄刀，自己就心疼。

那可是花了他一万两啊！一万两！

至于卫湘腰间的那柄刀，李云升自然也知道，在西市买的，刘权掏钱。

只是，那柄刀虽然一万两买的，但是比起寒月还是要差上一些。

见他久久不肯接，卫湘双手又往前推了推。

无奈，李云升接过了短刀，人家不想要，自己总不能硬给。

就在他接过短刀的那一刻，卫湘的双肩微微放松，而后露出一个明媚清澈的笑容。

就在李云升还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卫湘已经拉着小芋头，转身离开了。

而且，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李云升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啊？”

卫湘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远处的天空喊了一句。

“不杀神仙了。”

一句不杀神仙了，一下子将李云升的回忆拉扯回了送刀的那个除夕夜。

那一天，他说：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人间历练的。

对于这种骗孩子的话，卫湘自然是不信。

所以，他又问了一句：如果真的有神仙呢？

而卫湘的回答：我没杀过神仙。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李云升当初明显在卫湘的眼中看到一股屠神的气势。

所以，他将短刀送出去的时候，对卫湘说了一句——杀神仙，这把刀快一些。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明说，但是其中意思，彼此都明白。

李云升拔出短刀，又回到看了看一旁李凌的墓。

所以——她这是不会对我出手了，无论我是不是李云升。

心念及此，李云升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刘权，回了。”

“是，相爷。”

刘权不明白，还刀的开心，收回刀的也开心，为什么受伤的只有自己。

一万两啊！

……

一个月后。

北齐皇宫。

龙榻上，耶律灿仿佛一台马力全开的发动机。

然而，他身子突然停顿，而后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望着一蹶不振的它，那种恐惧感、绝望感再次袭上心头。

这一刻，他慌了。

此时，苏婉婉正在心里咒骂李云升，送来的这丹药简直就像是给牲口用的。

而且，耶律灿被压抑了这么多年，所以有了报复性的行为。

每天都不闲着，必会选一人侍寝。

苏婉婉现在十分庆幸这宫里不止她一人，不然自己早晚被捅死。

当然，这样对于她而言也有好处，皇后已经没精力再找她算账了。

很快，她便察觉没了动静。

“陛下是累了吗？”

耶律灿身子一转，不想让苏婉婉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

“是、是有些累了，对了你上次说那位道士，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道士？”

话刚出口，苏婉婉立即反应过了过来。

而后趁着耶律灿沉思，探手一抓，立即发现了异常。

空气突然宁静，耶律灿面色阴沉地盯着苏婉婉。

然而，苏婉婉早已准备，亲口将一枚丹药喂到了他嘴里。

“他是楚国净明山的掌教，道号端云。”

咕嘟。

丹药入腹，耶律灿立即问道。

“这是？”

“陛下上次走的太急，臣妾忘了说。

此丹名叫麒麟丹，并不能彻底根除陛下的病症，一枚丹药只能维持一个月。”

“一个月？”

圣贤时刻，耶律灿一下子想了许多。

“也就是说，朕以后离不开这种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