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使用万剑诀是什么时候？

那是多少年前？

不记得了。

叶千羽思维回到那一年。

那一年他风华正茂，那一年他志得意满，那一年他刚刚学成万剑诀。

那是在芒砀山中，鬼剑门连同门主在内一共七十二人。

门主王幽剑法当真了得，鬼剑剑术本就飘忽难定，神鬼莫测，便是门中的二代弟子也可依仗鬼剑剑术与一般门派长老乃至门主掌门周旋，甚至有许多江湖成名好汉都死在那奇怪诡谲的剑招之下。

叶千羽自裴度学得剑法，如今已经大成，下得山来，听到鬼剑门的种种，就像要用鬼剑门的鬼剑来喂喂剑招，用鬼剑门的鲜血来洗刷众多英雄的不平，用鬼剑门来作为自己踏上江湖所纳的投名状。

三代弟子、二代弟子、一代弟子……都不是叶千羽的对手，第一次杀人的心跳加速感在鬼剑门弟子不断倒下的过程中渐渐趋于平淡。

终于他逼出了鬼剑门的十二长老和门主。

在于长老们的战斗中叶千羽终于负了伤，后背、手臂、大腿纷纷中招，但换来的是十二长老的相继殒命。

最后门主王幽红着眼说道：“你杀我鬼剑门满门，我王幽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幽的剑法才是真正的鬼剑，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诡异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与长老、弟子完全是两个层次。

如果他将剑法的精髓传给了门人，或许江湖上早就只有鬼剑门一个门派了。

叶千羽施展浑身解数，依旧被压制得只剩下了招架之力。终于在最后关头他使出了万剑诀，用万剑缠身荡开王幽的长剑，以万剑朝宗取走了王幽的性命，也因此成为了江湖上风头最劲的青年侠客，但也触怒了师父裴度。

“剑法的根本在修炼自身，寻求人与天地的和谐共存之道，你杀伐太重，大违此道，从今日起，我裴度便没有你这个弟子了。”

裴度留下一句话，从此江湖难觅，江湖就此少了一个剑尊。

叶千羽因为这一句话，心中愤愤难平，创下了赫赫威名，江湖又由此多了一个剑圣。

“万剑朝宗，去！”

无数柄大小利刃化为万千道寒光，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胡君身上留下了千百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上百道血箭激射而出，胡君瞬间变化作了一个鲜血喷泉，倒伏在地。

“万剑朝宗果然是天下第一。”镇灵子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赞许道。

叶千羽淡淡一笑，说道：“若非道兄百鬼缠身大阵将他困住，我万剑朝宗也没那么容易建功。其实说道杀伐之道，屠明的狂刀才是第一啊。万剑穿刺尚不及一刀之威。”

“刀可决江河、断山岳、移乾坤，大开大合固然痛快，但仍不及利剑一剑穿心来的有效。”

“道兄说笑了，利器终究只是工具，以利器为依仗终究摆脱不了桎梏。倒是道兄以身为炉鼎，以天地为依仗，依托天地威势，那才是真正的正道。”

“武技、道法殊途同归，无所谓正邪。以气驭剑，以剑证道，引天地造化，得剑心道心，叶兄或许便是我方世界千年来第一人吧。”

“呵，你们还真当我死了啊。”胡君浑身是血的爬了起来，“这些哄鬼的话留着你们变成鬼了再说吧。”

“万剑朝宗！”飞剑再度射向胡君。

“还来！虎虎生风！”胡君大踏一步，双拳轰出，一股狂风从拳头生起，卷起阵阵飞沙，搅动块块碎石，瞬间便将他全身护住，宛如一道灰黄的墙，叶千羽飞剑尚未近身便给搅得失了准头，偏了方向。砂石砸到利剑，发出一连串的爆响。

叶千羽脸色一沉，妖兽果然不能等闲视之，早知这妖兽这般耐打，先前真应该在他身上再补上几剑的。叶千羽啊叶千羽，你怎么也犯了这等低级的错误。

“百鬼噬魂，疾！”镇灵子手捏法诀，无数形似实质的厉鬼，尖牙利爪，再度将胡君紧紧包裹起来。这种几近实体的东西无形无体，完美的与阵法融为一体，任胡君狂风再大也吹之不散，任胡君飞沙再密也挡不住他们。只在一瞬间，狂风骤息，砂石自由落下，地面很快便出现了一个一尺高低的圆形石墙，石墙之内是正在咬牙切齿、满脸狰狞的胡君。随着胡君表情的挣扎，无数厉鬼也在疯狂的咆哮，围着胡君若近若远，若离若弃的，发出了一声声的怪叫。

“叶兄快！”镇灵子满头大汗，百鬼缠身大阵极耗心力，若是对方定力不济，要拿下对手可谓是手到擒来，可是一旦碰到了定力很强的对手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有反噬的危险。

他万万没有想到胡君定力居然如此之强，竟然能够禁得住百鬼侵扰，还隐隐有反噬的迹象。

果然妖兽不可同人类一般视之，他日有暇还要研究一下兽类的思维方式才行啊。

“万剑归一！”

上百口利剑呼啸盘旋，最长的清霜剑当先飞出刺向胡君，但此时却在胡君身前一丈处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任清霜剑如何锋利也不能前进半分。紫电剑紧随其后，飞至清霜剑上方“倏”的融入了清霜剑内，清霜剑增大了一分，向前又进了一分。随后龙渊剑、鱼肠剑、君子剑、淑女剑、巨阙剑……上百口绝世名剑全部融为了一体，一柄巨大的长剑朝着胡君当胸刺去，这一剑大如山岳，寻常人若是给这一剑挨着了，就算不给刺死也得被压死、砸死。这一剑比之前云辉那硬生生催生出来的无根无本的巨剑要强横了不知道千百倍，便是胡君护体罡气硬如精钢也被一寸寸、一丝丝飞快的破开。最后到了胡君胸前三寸处再一次停了下来。

镇灵子瞧见长剑停在了胡君面前，逡巡不进，脸色煞白的叫道：“此时若在留力，你我二派只怕就会葬送在此，整个人类只怕也要覆灭了。”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自己额前，大叫一声，符箓黑气一现，阵中百鬼又狰狞了几分，嘶吼又大了几分，胡君脸上的表情又痛苦了几分。

叶千羽当此关键时候，不敢留力，使尽浑身解数，但长剑依旧只向前进了寸许，再往后无论叶千羽如何催动，长剑如同生根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叶千羽无奈，一狠心，咬破舌尖，一口血箭喷出，洒在长剑剑身，长剑发出了一声畅快的低吟，剑身闪耀着妖冶的红光，再看叶千羽，已是满脸血红，额头血管暴起，双眼赤红，祥和、慈祥的脸庞变得狰狞无比。

“剑魔碎天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