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着诺诺金黄色的瞳孔,心中感叹果然美少女变身都与时俱进了不用再举着变身器傻傻地跳舞。
就是这个变得稍微有点凶,不过速成都是有缺陷的嘛,可以理解。
怪物忽然弯腰凑近了正在心中狂飙烂话的路明非。
月白色的衬衫衣领蹭到了他的脸,路明非耸了耸鼻子,嗅到一股很好闻的橘子香。
“会开车么?走!我搞定这玩意之后会联系你的,用那部学院的手机!”
她低声说。
这下路明非确定了诺诺还是那个诺诺,大概真正的怪物是不会费心费力把自己弄得这么香吧?他们一般只会让猎物变香一点。
诺诺转身,巨大的力道让路明非感觉整辆车的车身都向下坠了一坠。
她的身影高高起跳,如同闪烁一般忽然出现在了那坨肉山的肩膀上。
反射着清寒月光的刀刃插入臃肿的肌肉宛如切割黄油般顺畅,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把肉山的左胳膊给卸了下来!
浓腥的黑血从肉山光滑如镜的伤口中缓缓地流出,如同凝胶状的岩浆一般沿着庞大的身躯滴落然后泼洒在那台赤红色的法拉利上,嗤嗤的腐蚀声响起,漂亮的车头顿时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月秋坑。
这东西的血液含有剧毒,和某些咒灵有点像。
路明非心说,这么一大坨,打起来肯定很带感。
可诺诺大概是体会不到这种淋漓酣畅的打击感了,因为她已经又挥刀切下了肉山的右臂,刀锋调转对准了它那短粗狰狞的脖子。
被一辆时速三百以上、净重达到两吨的法拉利撞击后毫发无损比城墙还厚的坚韧皮肤,在那柄刀的刀锋之下却如同可以被裁纸刀轻松裁开的薄纸一样脆弱,那么挥舞那柄刀的女孩又是怎样的怪物?
没有人回答路明非的疑问,骨骼被刀锋斩断的可怕脆响和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的声音混在了暴风雨里,居然意外得合拍。
路明非转头,黑影们围了上来。
师姐就算能开无双总不能砍完BOSS顺带把小怪们也全砍了吧?
所以……你先走,就意味着诺诺在告诉路明非臣等正欲死战陛下就别留下来碍事了。
路明非忽然有些好奇起来,难不成自己对于那所名叫卡塞尔的学院很重要么?只是见过一面的美少女居然就连死也要死在他的前面。
成片成片的黑袍下是一张张面无表情又出奇相似的苍白丑脸,他们围绕在法拉利的四周像是街头上的暴徒,又像是一群要行弥撒的牧师,既邪恶又充满圣洁的气息。
他们将两人的背后围了起来但并不言语,半圆的另一侧就是那座不断被切割的肉山和身影不断闪烁的诺诺。
“走啊路明非!”
诺诺调转刀口,噗嗤一声将长刀插入了肉山的脖颈。
她看到路明非还坐在副驾的座位上没有动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给的期望太高把他给吓傻了,要不然怎么还僵在那一动不动呢?
就算是个王八也得扑棱扑棱试着翻盖啊!
“来不及了,师姐。”
路明非解开安全带,伸手探了探诺诺撞出来的那个巨大窟窿。
“还有东西在等着我们……在前面,或者后面。”
“他堵在我们前进的每一个方向,没用的。”
路明非深呼吸,目光投射向那座几乎已经缩水了一大圈的肉山。
他的眼球里咒力流转,漆黑的线条仿若生而有之——生得术式,【纵目】,效果远望,发动。
此刻在路明非的视角当中,一切都变成了黯淡的灰色,唯有远方一点金光在极醒目地跳动。
那是路明非锁定的目标,就在一秒前,他好似凭空出现一般落在了路明非的感知范围当中,然后直直地向这边发起了冲锋。
“哥哥,你要死啦。”
暴雨中有个男孩的稚嫩声音飘过。
路明非愣了一下,警惕地转过头。
他仍然是站立在那片暴雨当中,然而此刻却没有雨水落下。
目光所及所有的水滴甚至那些黑影和诺诺全都静止在了半空,好似精致的蜡像一般栩栩如生。
法拉利的副驾驶位上一个男孩仰着小脸坐在那,男孩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手里撑着一把精致的小黑伞把倾泻向他的雨水全部隔开,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
那个男孩距离他不到两米,路明非却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他打了个寒颤,这也就意味着男孩既然可以无声无息地白嫖一个屁股下的车座位,如果他乐意的话当然也可以拎把刀架在路明非的脖子上然后干脆利索地抹一下。
“你是谁?”
路明非眼中的某些意味开始变化。
跟咒灵搏杀了足足八年的路明非早已不是优柔寡断的少年,来历不明的小孩子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如果他正常就有鬼了。
路明非的手臂闪电般弹出搁在了小男孩的脖颈上。
一瞬间手掌反馈回来的触感告诉路明非,如果他愿意的话,拧断眼前这个来路不明小混蛋的纤细脖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举手之劳”。
“哥哥,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男孩好像根本就没感觉到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转过头来带着一脸“麻烦动手快点我赶着投胎”的忧郁感看着路明非,金黄色的瞳孔中流淌着化不开的忧伤。
见鬼!
路明非暗骂一声。
这是要和自己对戏么?
可这里既不是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也不是美国的好莱坞,路明非只疑惑这么点大的孩子脸上如何呈现出那种沉默和忧伤并存的效果。
“你要死啦,哥哥。”
男孩无所谓地坐在座椅上晃荡着双腿,就像是被掐住的人不是他而是路明非。
“什么意思?”
路明非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要杀我么?”
“我怎么会杀你呢。”
男孩抬起纤细的手掌搭在路明非的紧紧锁住他脖子的手上。
路明非一怔,看着那只苍白瘦弱几乎可以透过月光的小手,这一刹那他居然不由自主地想要松开手。
好似眼前的这个男孩,真的是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