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看路明非的。”
施耐德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左手还拖着小车,而他的右手却握着一把谁看到都要心惊的究极大杀器。
像是个退休又重新出道的军统老特务,然而施耐德今年才刚过四十而已。
“来看路明非来看路明非,好的!那施耐德教授你能不能先把手炮放下?”
曼施坦因的视线与施耐德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对视一下便一触即分,学院里没有人喜欢与施耐德那双像是每时每刻都在看死人的眸子对视,除非他是个瞎子看不到那股几乎要透出眼角膜的肃杀之气。
曼施坦因心说虽然路明非入学时是胡闹了些,但不至于要提着手炮来监考吧?这是打算一有异动就轰杀成渣么?
他勉强挤出笑容,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执行部的地位在卡塞尔是超然的,基本校长不出执行部部长也就是施耐德教授可以全权接手校内的一切事务,因为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卡塞尔学院虽然有着自由宽松的氛围可说到底它的本质其实是一座军事堡垒。
曼施坦因作为风纪委员会主席和学校的财务主管并不经常跟执行部打交道,但是在施耐德面前他还是得保持必要的尊敬。
“他还在里面么?”
施耐德不理曼施坦因的笑脸,但语气的确有所缓和。
也许是意识到学院内的其他同事和执行部并不一样,没必要这么严肃。
“当然,这是什么话,考试没结束路明非当然还在里面。”
曼施坦因教授让出身位,在墙壁边打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这是为了方便在外面的人及时冲进去抢救出现异常状况的学生而设计的。
“路明非怎么了么?我看他还蛮有亲和力的嘛,好多新生今天都和他打招呼。”
曼施坦因教授想起老友交代过自己的事情,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施耐德扯皮。
“没怎么,只是看一下。”
施耐德俯下身子将眼睛贴在观察孔上,下一秒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吗?”
曼施坦因立刻紧张起来,难不成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你来看。”
施耐德冷冷地逼视着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光滑的脑门上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心说看来不是执行部要清理路明非而是要清理财务部了。虽然自己没有贪墨什么东西可难说会不会有小人进谗言啊……
曼施坦因战战兢兢地凑到观察孔边,下一刻他的眼睛也瞪大了。
怎么回事?!
路明非……他为什么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
曼施坦因轻声说,可他刚刚看的时候明明路明非还趴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他的试卷上有写东西么?”
施耐德说,右手上的手炮指示灯由红转绿。
“大概是有写。”
曼施坦因有点犹豫,本来他应该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现在看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又有些不确定了。
“有写。”
曼施坦因犹豫,一直没吭声的诺诺接过了施耐德的话头,“能看到之前试卷上有黑色的笔迹,只不过现在他趴在桌子上全压住了。”
“你是,陈墨瞳?”
施耐德脖子上暗红色的疮疤又随着剧烈的咳嗽抽动起来,恐怖又显得有些恶心。
“是。”
“你的战争实践课……成绩很不错,我记得你,继续努力。”
施耐德点点头,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对于适合战斗的精英有着更多的宽容,假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芬格尔那芬格尔别想得到一点笑容。
——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好像被人从背后敲过一闷棍。
他摸了摸脑袋坐了起来,耳边响起了稀稀拉拉的笑声。
“路明非!你又在睡觉!”
很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班主任?
路明非晃晃脑袋,一时有些宕机。
周边坐着的人看着很有些熟悉的感觉,路明非注意到一个回过头来的女孩。
&y的粉色发卡别在一头乌黑的长发上,可可爱爱,然而她的眼神却很冷,有点像是动物园的游客正在看猴子。
是陈……陈雯雯。
不对,她为什么那个表情?自己没有惹到她吧?
“路明非!”
班主任提高了音量,拦腰截断的粉笔头下一秒就精准地命中了路明非的额头,“还有三个月零四天就要参加高考了,只剩下一百来天的时间了,你居然还在课上睡觉!”
路明非下意识地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隐约记得自己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现在关于那件事的记忆就像是生了翅膀一样从他的脑袋里飞走了。
“罚站一节课!下了课课间来我办公室找我!”
班主任气冲冲的声音冲散了路明非的思绪,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倒霉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睡着。
路明非挠挠头,昨晚也没熬夜打游戏啊,路鸣泽用完电脑就顺手放在他床边了,根本没机会摸到。
“好了,那我们继续来讲课。”
班主任瞪了一眼像棵树一样杵在原地的路明非,“同学们把课本翻到龙文仪轨的部分。”
龙文仪轨?
正蔫了吧唧翻课本的路明非愕然抬头,自己难道还没睡醒?
如果不是教育部突发奇想将考核内容换成魔幻小说的话,这种词怎么会从班主任的嘴里蹦出来?课本上也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啊!
“路明非!你又搞什么!”
“老师,龙文仪轨是什么?”
路明非隐隐有些头痛,他感觉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大概与龙文仪轨有关?
“路明非你玩游戏玩傻了么?昨晚是不是又偷着去网吧了?”
班主任对他怒目而视,“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文仪轨,好好听课!”
“可那是你自己说的。”
路明非感觉有点暴躁,整个世界在他睡了一觉之后突然变得很奇怪,班主任会忘掉自己说的话,陈雯雯会对着自己摆出那种表情……
龙文仪轨明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咒缚,纵目。”
陈雯雯忽然说,可她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了温婉的气质,更像是一名正在发号施令的将军,威严而令人敬畏。
“咒缚,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