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人家忙呢，没看见也是正常。”

娄晓娥在对方写歌这件事上，也倾注了不少心血，是她无聊生活中，唯一称得上有一定精神寄托的东西。

所以她比谁都希望郑家明能够成功，因为自己也能从中获取巨大的满足感。

“我再帮你看看？”

“没错啊，词、曲都很好，怎么会不过呢？”

她想不通，但很自然的接过稿子，帮郑家明查找错误。

“会不会是寄错地址了，还是邮递员根本就没送到？”

这边在查漏补缺，郑家明喝口水，稍稍收起失落的心情，已经起身。

“没事儿，明早我再去寄一趟就行了，甭担心。”

他从娄晓娥手里将稿子抽回来，对方回过神，后知后觉自己管的实在太宽，脸蛋发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那成，我相信你能成功的，别放弃！”

话说完，娄晓娥不愿久留，交代自己还得去照看聋老太太，便转身出了大门。

秦京茹留她吃饭，也被笑着婉拒。

“天天在你家搭伙儿，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别人该说了，傻孩子。”

“不会啊，我觉着没事的吧？”

或许之前在郑家蹭饭习惯了，秦京茹歪着脑袋，认为这很正常。

见她心思如此单纯，娄晓娥忍不住发笑，调笑几句才离开。

“你啊你啊，要是没有你家明哥，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

后院，刘家。

“这娄晓娥老是往人家家里跑什么呢？”

“她男人又不在家，又和秦京茹处的不错，管人家干什么呢。”

“嘿！不知道的还以为秦京茹是她表妹呢！”

刘海中在家独自吃着鸡蛋，两孩子在旁边看着，他置之不理。

倒是开始念叨起了娄晓娥的事，致力于把控院儿里的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

二大妈念叨两声，他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说。

此时隔壁，郑家明和秦京茹忙碌一会儿，也吃上了晚饭。

他想到家里还缺点东西，便嘱咐面前丫头。

“有时间去找娄姐，问问能不能买点儿鸡蛋，贵点儿无所谓，不要票就成。”

“知道了家明哥。”

秦京茹点头应下，两人昨天出去没买到鸡蛋，她以为是郑家明想吃，默默记在心里。

吃了饭收拾收拾，洗洗睡吧，就一起到被窝里咬耳朵。

一个多小时，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起来，继续新一天的生活。

郑家明将秦京茹送到学校，又转道去再将稿子寄了一次，遂到工厂上班。

上午心不在焉，趁空闲老王将他叫出门，两人抽烟打屁。

“咋了你？一脸的凝重。”

“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郑家明确实有心事，都是朋友，他也不废话，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对方闻言笑话他。

“不错啊你，还会写歌？”

“别贫了，有什么见解？”

“见解？”

他摇摇头，忍不住叹气。

“你知道全国有多少文职类工作者吗？这么多人里，你能想到走这条路，别人想不到？”

“你的意思是.......”

“是的，你要记住老祖宗的话啊，寒门难出贵子，穷不过三代，为什么？因为到第三代就没了。”

郑家明眉头紧皱，心情越发不好。

“不能吧，上面都下发文件，不是要鼓励文艺事业的百花齐放吗？”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老王双手一摊。

“你一介白身，别人凭什么重视你？”

“现实点儿来说，你要上去了，等于在打人家的脸啊！”

在长达几千年的文化传承中，学阀门第，永远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老王断言。

“你不管投多少次，一千次一万次，哪怕侥幸成功，你能爬得上去吗？”

“兄弟，别妄想了，听哥哥一句劝，认命吧。”

他有点悲观主义，但话又说回来，不是交情好到这份儿上，人家也不会说。

郑家明猛嘬一口烟，将脸隐藏在烟雾之中，脸色难看。

“就没有其他办法，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有啊，你只要能找到为你站台的艺术、学术界的权威，你想不成功都难。”

老王丢了烟屁股，用发旧落满灰的皮鞋碾灭烟头，再次叹气。

“你一介白身，投门无路，就算真有大公无私的先生们，恐怕人都没见到就被轰了出来。”

“其实你该感到庆幸，如果你写了一首或者半首歌投去出版社，被人发掘，可能到最后，词是你写的，曲是你谱的，但署名不是你？明白没有？”

他拍拍这位初生牛犊的肩膀，发出了如是老江湖一般的感慨。

郑家明罕见的沉默，但还想再坚持一段时间。

“一个月吧，一个月要再不成，那我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路是会被堵死的。

.......

四合院。

“家明哥，鸡蛋，鸡蛋！！”

回到家没过一会儿，秦京茹从邻居家出来，手里捧着一篮子，篮子里装满鸡蛋，正高兴举起，向郑家明展示，小脸上布满笑容。

“乖孩子，花了不少钱吧？”

“没呢，娄姐按市场价给我们呢，还不要票。”

今年物价上涨，一个鸡蛋在市场上要卖4分到7分，论个头大小决定价格，从1958年起鸡蛋也凭票供应，每户每个月可以买一斤大概八个，十口人以上的户，可以买两斤，1960到1961年四九城对普通市民就没有鸡蛋供应了，后面才慢慢恢复。

“拿进去放好吧。”

“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不要票就很美丽。

秦京茹前脚刚进家门，娄晓娥后脚正好出来。

郑家明向她表示感谢，对方倒觉得没什么。

“我平时一个人在家也吃不完，再说你们也不是不给钱，对了，你那稿子又寄了吧？”

“对，寄了，等结果吧。”

其实早上听了老王那些话后，郑家明心里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娄晓娥或许看出来了点儿什么，仔细沉吟，片刻后开口。

“这样吧，明天我回去一趟，帮你找点灵感。”

“找灵感？”

“嗯哼。”

郑家明好奇了。

“能透露一下怎么找吗？”

娄晓娥摇摇头，不告诉他。

“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吧，那我就先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