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你我同为边地人,日后在军中或是战场可为互相照应。”
“徐将军,你身后少年英武非常,可否上前一见?”
“少年你也是边地武人出身?哈哈哈哈!果然少年英武!”
“官场晦暗,我等边地人并非豪门亦非西凉军派系,只有抱团争上,方能立足!”
“什么西凉董卓!什么司徒王允!谁能给我前途和出路!我温侯就为谁杀人!”
白松脑中记忆翻腾,恍惚间吕布因常年作战而长满老茧的手,还拍在白松的肩膀上。
白松对着张佳妮弯腰拱手,按照试戏剧本,现在白松应该看见了那柄在刀架上假的七星刀。
“好刀!”
与其说是在看不存在于手里的刀,倒不如说白松一直在看面前的张佳妮,并且嘴角带着男人看刀美女时,那不自觉的轻佻笑容。
张佳妮真是太美了,白松心想。而且是又白又美,越近看越仔细看越美。
这看美女的眼神不用学习温侯,天下男人都是一个熊样。
张佳妮被白松看得有点不自在,娱乐圈的各色男性张佳妮见过许多,但这种男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幻觉吗?张佳妮只觉得随着白松接近,她感觉白松有点热得烤人。
张佳妮轻蹙双眉,一时间竟然忘词了。
张佳妮想和大家说不想继续演了,但当她再抬眼,张佳妮看到了白松一双发光虎目正在看着自己。一瞬间她好像感觉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位久经战阵天下无双的英雄,她在这位英雄的注视中,为其气度折服。
“将军...”
张佳妮下意识的低眉垂首,含羞带娇。
“啊...”
“既然司徒府上仍有七星宝刀,看来司徒大人与曹操这厮并无关联。”
白松一晃神,反应过来之后继续说着剧本台词,但其心猿意马已经溢于言表。
有时候试镜之前剧组并不给演员太多角色资料,而是现场给剧本,要求演员简单准备后就试镜。这样的好处是演员并没有十分熟练角色,还有更多的属于演员自己的表演空间。这样一来更能试出演员本身适不适合这个角色。
啪啪啪啪。
金姐在鼓掌,她虽然看出了她干女儿张佳妮抬头那一瞬间的出戏和忘词,但看到张佳妮后来出于本能的表演,那神情和神态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演出来的,而那一瞬间就是真貂蝉见到了英雄吕布的真实反应,让已经六十几岁的金姐不尽慨叹年轻岁月的美好。
好演员在表演时,能把观众和对手也带入到戏里。
张佳妮为了掩饰自己娇羞的窘态,几乎是像一个小兔子一样飞也似的小步逃回了金媛身后,低身垂首跟金媛低声说着话。
李默也跟着鼓掌,他已经忘记了之前还在懊恼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现在心里全都是发掘了人才的自豪。他就是想看看,白松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在这个阴柔遍地风气过温的圈子里,能掀起什么风浪。
三个试戏评委老师里,金媛是真懂三国能看出门道,李默是因为真喜欢白松的表现而高兴,大概只有高西西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从中途就开始翻剧本,翻了半天觉得白松演的虽然好,但是跟剧本上和自己脑海里的吕布还是有一定差距。
“英雄生来有虎威,盖世无双第一魁。”
金姐给了白松饰演的吕布一个简单的评价,这个评价虽然简单,但在场的大家都能听出评语里面的欣赏之意。
“金姐,我们吕布的角色已经定给了禾润东啊。”
高西西拿着剧本转过头对看戏看得神采奕然的金媛说。
“那让白松演西凉华雄如何,身材外貌也符合。”
李默在一边提议,原本他叫白松来也是试华雄这个角色,作为素人演员,在一个大ip里面有一个能露脸而且有一两句台词的角色演一演,就是挺大的进步了。
“那就演许褚吧,书中许褚身高九尺,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
看完了白松和张佳妮的表演,金媛缓缓把眼镜摘下来,用助理递过来的软布轻擦,清晰流畅的说出三国志里面关于许褚的记载。此刻金媛并不像是一个电影投资人,更像是一所大学里面的教授,气度儒雅。
......
“白松,白哥,对不起了,那天我...”
夜晚的烧烤摊热闹非常,在烤串师父面前,混杂着肉串油脂香味的青烟,袅袅娜娜的蔓过黄色灯泡。
这就是整个盛夏到深秋,最美味的人间烟火。
白松在大金主金媛的钦点下顺利进了新三国演义的剧组,住进了剧组给演员包下的宾馆里,自然就能偶遇之前为了自己抢角色,没有告诉白松新三国演义找演员消息的高中同学刘圣淳。
“诶~多余的话不要说,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挡一下,我正好拍了几部戏有点累想休息休息。”
“我还记得读书时,我被孟子墨找几个哥们儿围堵,不还是你陪着我一起,最后咱俩一起才冲出去吗?”
看着刘圣淳惭愧而难以开口的白松,他用手一挡,阻拦了刘圣淳下面的话。主动为刘圣淳找了个台阶。每当白松觉得刘圣淳这个小子不地道的时候,就总能想起高中时代的种种,就总觉得这小子应该还有一点点兄弟情义。只要有这一点点的情义,白松就不想放弃这个朋友。
“哪儿跟哪儿啊,我陪你去见孟子墨他们不假,那不是我一直防御,你一直追他们吗?哈哈哈哈。”
刘圣淳跟白松一碰杯,喝完了一杯冰啤,大笑着回忆起那次事件,兴致勃勃的聊起了高中时代。
“那也挺行了,当时全班同学都看见他约我,不就你放学时候等在门口告诉我,你决定要跟我一起去吗?”
白松端着酒杯搂着刘圣淳的肩膀,就好像他们还是在高中时代一样,一件件一桩桩高中时代的江湖故事,都在眼前飞闪而过。
“说实话,那时候特别感动,真的。”
“我一直没什么朋友,我真的谢谢你能为了我豁出去。”
白松低头看着酒杯里的酒沫,神色落寞。
“害,那还说什么了,咱一辈子都是兄弟。”
刘圣淳重重的跟白松碰了一下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还就是北岛那首诗吧。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一碰,都是梦碎的声音。
白松仰头喝酒的时候,借余光看刘圣淳,刘圣淳也在斜着眼观察他。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杯少年酒,始终不免散场。
吃饱喝足之后白松让刘圣淳先走,说自己结账顺便等人。刘圣淳简单嘱托几句让白松注意身体改天再喝之后就先走了。白松看着刘圣淳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寂寞。
风沙迷眼,白松好像隐约间看见刘圣淳高中时代的背影,对他笑着招手,但白松揉了揉眼睛,又看不见了。
这是白松穿越到这个身体之后第一个好朋友,现在这个好朋友屡屡出卖自己,那不如就让他留在记忆里,还算有个念想。
“敬高中时代你为我挨的每一顿揍!”
白松对着空无一人的酒桌,喊了一句又喝了一杯。经过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纷纷回头看白松一个人对着空桌敬酒,有的人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拍他这个酒鬼了。
“喂?倪昵啊?我现在在哪?我在石榴路大猪蹄子烧烤店,什么?你现在要来?”
白松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
“好,我就在这等你吧。”
白松有些诧异可还是答应下来,他感觉有些不妙,感觉倪昵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不稳。
自从上次跟倪昵在山河酒店分别之后,他们在微信里聊得有来有往,但因为倪昵拍戏和试镜比较忙,倒是没有再见过面。最近白松听倪昵说有个试镜的机会挺好,是大导演张亿谋在找演员,白松因此还真心为倪昵高兴,白松认为凭借倪昵的外貌和能力,一定能演个什么角色,但现在听倪昵的声音,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
白松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深秋十月,大排档周围还是热闹如盛夏光景,但街道左右看去,夜晚的街道已是秋意萧条。
倪昵出现的时候白松愣了一瞬的神,她身穿卡其色长宽风衣,里面是黑色毛衫搭淡蓝色牛仔裤,随意敞开的风衣尽显倪昵修长的身姿,绿色的厚毛线围巾配她白皙的脸颊特别合适。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白松什么都没说,只一见面就把倪昵拉入怀中抱住,拍着她的后背轻轻摇晃。
“好想你啊。”
白松轻轻的在倪昵耳边说,他感觉自己背后有两只小手倏地把自己紧紧抱住。
“挺晚了挺冷的,走吧,陪我去吃个小火锅?”
“就在这里不远,我们走一走过去吧。”
白松看见倪昵的鼻尖和眼眶微微泛红有点心疼,他不知道这是被风吹的还是难过使然,但这个时候最正确的选择不是问个不停,而是找点什么温暖舒适的地方坐一坐慢慢说。
“好。”
倪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的双眼看向夜风深处,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心头萦绕。
走在夜晚的长街,白松牵着倪昵的手把她拽到道路内侧,让她踩着马路边的行道石上走,2008年前后还没有什么土味情话的网络梗,让女孩子在马路内侧走,就真的是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
“感觉你好像我的长辈。”
“我小时候,叔叔伯伯就牵着我的手,让我在行道石上走。”
两人无话的走了一会儿,倪昵看着自己被白松大手包裹住的小手,心里想起了家里长辈们关心自己时候的温暖和安全感。哪怕是踩在行道石上,一米七的倪昵还是没有一米九的白松高,倪昵需要抬一点头才能看白松的脸。
白松不是没有话题,而是有时候不了解他人为何悲伤的时候最好不要开口,只是陪着就能有很大帮助。一直到对方主动说话之前,就陪着就好。
“我看一本教人怎么恋爱的书上说,把女孩子放在自己长着心脏的左边,并且是道路内侧才能表示珍惜和保护。”
白松双眼看着前面,一本正经说着。
“你追女孩子都要翻书的吗?”
倪昵假装生气,她随着步伐将自己的手臂一甩一甩,假装要甩掉白松的手。
“我这也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我得认真学习学习,才能...”
白松牵住倪昵的手任她甩动,他语气平缓就像在说什么和他无关的事。
“才能什么啊~”
倪昵跳下行道石,蹦到白松面前挡住白松的去路,仰头看着白松。可能是来源于白松手心的温暖,她现在感觉情绪好一些了,可以主动开一些玩笑。
“才能不错过你啊。”
白松憨憨的低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倪昵,半开玩笑半认真。夜风吹过倪昵的头发,乌亮的发线在她白皙的脸上扫着。
“噗。”
“这什么土味情话。”
倪昵呆过一秒噗嗤一笑,或许是夜风或许是动情,她感觉好像面前这个男人在这一刻能缴除她所有的心防。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只要是你选择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
白松忽然认真的看着倪昵的眼睛,她的双眼亮如繁星。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飘飘扬扬的降下了小雪,白松长身挺立,倪昵身材高挑,他们在深秋的小雪里拥抱着。
“他朝若是同淋雪。”
白松看着茫茫夜空,小雪花落在倪昵的头发上,把倪昵装扮成了一个头发闪亮的公主。
“此生也算共白头。”
倪昵自然的读出了下一句,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炙热的电流击中,她的双腿有些脱力,意志有些不清醒。之前种种的担忧和犹豫现在她什么都不要想,她就好像身处梦中一样,失去了理性考虑的能力。她只记得身体好像不听使唤,对准这个可恶的可爱的傻傻的大狗熊的脸颊,使劲的贴靠了去。
......
白松说带倪昵找一家火锅店,但走了二十分钟,也就只找到了家串串香。
“差球不多~”
串串香的大锅冒着热气,一开始白松担心倪昵吃不了辣故意要的鸳鸯锅,倪昵神情略带鄙夷,但也同意了。
只是后来他们俩发现,他俩都怕对方受不了辣,而俩人自己都是无辣不欢的火箭喷射器。
......
“你怎么还自己在影视城附近租了个房子?剧组不是有包酒店吗?”
吃完了串串香,俩人谁也没提去哪,白松一面说笑着一面拦了辆出租车,十分自然的把倪昵领到了自己省吃俭用才租到的公寓门口。
白松开门后站在门边,倪昵看着打开的门犹豫了一下,白松轻轻在倪昵后背推了一把,倪昵被白松推得往门里迈了一步才进去。
白松在倪昵身后跟着进了门,巨大的身体如肉墙一样阻挡了可能存在的退路。
高手过招,一瞬胜负。
“难道就是为了带女孩子回来?”
“我是第几个?”
倪昵转了一圈,发现白松租的公寓不大,但也有四十平左右,除了客厅,应该有的房间功能一应俱全,最让倪昵喜欢的是装修风格,是黑白灰的简约装修。
“我一直在想,万一哪一天,你能来呢?”
“前几天租房子的时候,的确不可能,但世事啊,谁又说得准呢?”
白松把倪昵揽入怀中,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亮。
“还要吃火锅吗?”
“还没准备啊。”
黑暗的公寓中女孩子轻声说话。
“原味的我也喜欢,辣味的我也喜欢。”
另一个低声的男人回答。
...
...
呜呜呜呜。
白松忽然感觉倪昵在低声哭泣,还没开始动筷的他只好停下来。
“不哭不哭啊,我们不吃火锅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
倪昵还在哭,但却摇了摇头。
“谢谢你,我一定会记得今晚,不管以后怎样。”
倪昵啜泣着,却主动动起了筷子。
......
阳光照在白松的脸上,他睡到上午九、十点钟才勉强睁眼。
倪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租的公寓离开了,走之前把白松的小裤裤洗的干干净净晾在了窗边。
她上次在幼年暹罗猫不是说,她妈妈告诉她,只有遇到她真心喜欢想要结婚的人才能给洗小裤裤吗?
她好像不知道,我在这个公寓就只有我穿来身上的那一条。
白松哑然失笑,同时又感觉自己被温柔包围了,闭上眼睛都是昨夜里火锅味道的美妙,他仿佛还能感受到火锅的温度。
辣椒?
白松在清汤水痕中看到了几抹红色。
这个傻瓜啊...
白松坐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