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驿,
就在苍松离开之后的第二天,张太镰一行五人也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方圆百里唯一的酒肆,料想他也不是铁打的,也得吃喝,进去问问吧。”
张太镰说罢,招呼四人走进。
酒肆规模不大,厅堂有六七张桌子,
二楼另有几间厢房,供客人留宿的。
此时正是午后,屋内没几个人,只有西北角一桌有对祖孙俩在用餐。
掌柜的看着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妇人,本来正趴在柜案上打盹儿。
听到动静小眼睛一睁,见五人衣着干净,气质不凡,顿时狠掐了下大腿,
“哎呦我的天老爷,这可真是凤凰进了乌鸦店,
几位公子小姐吃喝还是住店?本店虽偏僻,但菜色可是不赖,像是……”
正要热情的报个菜名,张太镰抬手打断,
“不吃不住,只想和店家打听个人。”
不是来消费的?
胖妇人眼神儿当时就变了,又恢复了先前那副无精打采的疲懒做派,
“那真对不住了,老妇年岁大了记性不好,几位要打听去别处吧,啊哈~”
说着打了个老长的哈欠,挥手就要请人送客。
然后,一块二两的碎银子递到她眼前,
“记性好点了么?”张太镰问。
“你说奇不奇?突然就好嘞!”
胖妇人说着一把夺下银子,又是一脸笑眯眯。
“公子爷但请问,远了不说,半年内来过小店的老妇都记着。”
将苍松道人的大概样貌特征与她一描述,胖妇人顿时眉开眼笑。
“可不就是那邋遢道士么?昨天还见过,吃完饭就走嘞。”
张太镰与四人对视一眼,随之又问:
“可知他往哪里去了?”
“这却是不知。”胖妇人说罢掰起手指头开数,涉及利润方面的事她是记得一清二楚。
“只记得他点了一壶春酿,半斤酱牛肉,两个馒头两碗面,
一盘拌三丝儿,一碟花生米,共收了他一两二钱银子……可一点不贵嘞!”
“伙食挺硬啊。”
张太镰转头又看向林惊羽,开了个玩笑:
“跟你师父多学学,还有心情喝酒呢。
哪像你?一路上丢了魂儿似的。”
林惊羽苦笑,也不回答。
既然苍松来过,这说明几人追查的方位没有错。
可他具体往哪儿去了呢?
这时,陆雪琪忽然道:
“走时没有购置干粮,说明他知道附近另有落脚之地。”
张太镰闻言眼前一亮,心说对啊。
此处属于万毒门的势力辐射范围,苍松应该比他们更加了解。
当即对胖妇人问道:
“周围可有其他馆驿或城镇?”
“哪有?这官道偏僻,周围百里之内只我一家酒肆。”
“百里之外呢?”
“呃……听说西边沙坨子地界有座城,离这五百里,我记得那城好像叫……叫……”
她说着开始挠头,显然记不太清了。
“望丘。”
旁边一个声音为她做了答,所有人转头看去,只见远处那桌的祖孙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者长髯雪白,仙风道骨,
右手中握着一杆写着【仙人指路】的幌子,左手牵着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姑娘。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陆雪琪也认出了他们。
看着这对爷孙,张太镰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从小池镇至今才一个多月,想不到这对老少组合竟溜达到这儿来了。
周一仙悠然上前,一脸得意,
而他的下一句话,可称得上语出惊人!
“若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当是青云门的弟子吧?”
宋大仁吃惊于他的眼力,忍不住问:“老先生怎知我们是青云弟子?”
周一仙嘿然一笑,指着陆雪琪手中仙剑,道:
“天琊神剑谁人不知?小竹峰代代相传的神兵,
再看你们衣着都差不多,可不就明白了么?”
说着又看向张太镰,忽的他眼睛睁大,
“咦?我瞅你还挺眼熟的。”
张太镰心说可不眼熟么?上回差点揍你。
周一仙又问:“你们可是在找昨天那老道人?”
张太镰一怔,
“你见过他?”
“可不?昨日我看他印堂发黑,乌云盖顶,不日恐有大难,本想指点他几句,给他一条生路,可他显然没有那份慧根……”
“爷爷,你又来了。”
一旁的孙女小环歪着脑袋揭穿了爷爷的大话,脆生生的又道:
“那位老道长一看就是个有道行的,看着心情又不太好,没揍您就不……”
话没说完,周一仙已经堵上了她的嘴。
“你们跟他聊了?”张太镰问。
没等周一仙说话,小环咬开爷爷的手,先答道:
“我爷爷在他耳边磨了半天,从天文说到地理,从风水扯到修真,他就回了三句。”
“哪三句?”
“爷爷问他:道士不在道观诵经,却满身尘朴,所欲何为?
他说:去种一把刀。
爷爷又问:听过种花种菜种地,刀如何能种?
他说:能种。
爷爷再问:你要种的是什么刀?
他说:一把诛心的刀。”
听完小环的描述,青云五人面面相觑。
这话跟猜灯谜似的,谁能明白?
张太镰转头问林惊羽:
“你师父闲着没事的时候,可有扮演农民或者铁匠的爱好么?”
林惊羽直摇头。
……
毕竟琢磨不出什么,五人便将事件的注意力又拽了回来。
文敏对着老者一拱手,问:
“老先生方才说【望丘】想来是知道那座城的,能否为我等说道一二?”
周一仙嘿嘿一笑,那双写着“市侩”二字的眉毛已经扬了起来。
俩手指头往起一撮,捻起自己那杆“仙人指路”幌子。
“仙人也不白指路,须得收些人事……”
文敏一愣。
人事?啥叫人事?
张太镰默默的塞锭碎银子给他,周一仙不动声色的揣进怀里,这才悠悠的道:
“听说那座城与魔教的万毒门勾结,老夫也没进去过,
只劝你们几个青云弟子还是别轻易犯险,这样一座恶城,小心有去无回。”
“就这些?”
“就这些。”
张太镰一拍脑门,
这钱花的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