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炎听着这么多神品的玄功妙法，脸上不免露出激动的神色。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选择，而是恭敬地躬身问道：“师父，弟子有两个疑问。恳请师父答疑，弟子再做选择。”

玄真子微微扬起了眼眸：“哦？不知道你有什么疑问？”

段炎认真问道：“敢问师父，这三种神品功法里，哪种能晋升洞天境之上？”

他身为玄天道宗的弟子，自然对武道等级熟稔在心，而刚才师父的讲解他也听得明白，三种功法最高只到洞天境。

但是他不想止于此境，因此他想问个明白。

他的眼里掠过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那是问心桥前的另一名青年。

师父说过，他是百窍境，已经远远走在自己的前面。自己若是想超越他，那就必须下更多苦功，追求更高的境界。

否则，那魏明可不会在武道的路上驻足不前，静等自己追上去。

玄真子听出了他心里的志向，并没有驳斥的意思，反而露出一抹赞赏神色，说道：“洞天之上，非苦修能至。”

“这三种功法都能让你触摸到武道的高点，但你要想更进一步，就只能靠你的机缘、悟性和运数。”

“有人轻而易举破之，有人困于洞天境一辈子，与功法并无关系。”

“就以我玄天道宗积雷峰的峰主雷渊为例，他是绝顶天资，修炼的是仙品功法《雷神心经》，但也困于此境。”

说到这里，玄真子微微摇头。

“若无机缘，他恐怕众生无望洞天之上。”

听到他这句话，段炎算是明白了，要晋升洞天境之上，需要的不止是勤修苦练，而是要从武道中寻到自己的路。

这路……也许每個人都不同。

所以就算是宗主玄真子也不能给他指点。

“师父，徒儿明白了。”

他躬身行礼，问出第二个问题，“敢问师父，您修炼的是哪种功法？”

玄真子身形一顿，旋即笑道：“这无须瞒你，为师修炼的是《太玄道术》，我练内气到了地元境就遇到瓶颈。”

“随后下山历练两百年，才勘破玄功奥妙，一举突破地之六境，晋升洞天之上。若再不突破，为师当年就死了。”

提起这些事，他的脸上带着回味之色。

此后数百年，他高居缥缈山上，再不履凡尘。或许在凡尘的那两百年，才是他记忆最深，过得最快活的日子。

段炎不敢打听。

他已经听明白了三种功法的区别。

他恭敬回道：“启禀师父，徒儿选择第三种《星辰洗窍术》。”

玄真子略微讶异：“哦？你为什么选这种？”

段炎笑道：“师父，您刚才也说了，我的天资不是绝顶，悟性、心性算是上佳。我若修炼前两种，未必能悟道。”

“而窍穴为武学根基，若是从一开始就打磨全身百窍，或许在日后晋升百窍境时，才能一举破之，积累浑厚。”

“这或许就是‘有望洞天’四字的真义。因此我选第三种。”

“况且这《星辰洗窍术》应该是最难练的一种，所以才须二十年成宗师。”

“徒儿始终相信，这世上最难的路，往往也是能走得最远的路。”

听到他的回答，玄真子露出满意神色。

难怪这娃娃能走过问心桥，果然胆识过人，非寻常人能够比量。

他笑道：“很好，那从今日起，为师就传你《星辰洗窍术》。”

但是段炎反而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弟子还有一个问题。”

玄真子心情不错，坐回上首的位置，盘膝笑道：“但问无妨。”

段炎深深吸了一口气。

“敢问师父，我与那问心桥前的魏明差在哪里？如果习练《星辰洗窍术》，今生可有能追上甚至超越他的可能？”

他问出自己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青年的身影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咒，横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玄真子的笑容也不禁收敛起来。

“此人……身体古怪，恐怕与推背门的那群疯子牵扯颇深。但是他修炼的明显不是邪神之术，而是内外兼修。”

他低眉思索道，“他现在已经是百窍境，恐怕年岁已经不小。你没必要与他相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不过，若说你要追上甚至超越他……五十年后，未必没有希望。”

他终究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段炎面露振奋：“五十年吗？我等得起。五十年河东，五十年河西，等到五十年后，我再寻他堂堂正正一战。”

玄真子的脸上浮现笑容：“你能有这份武道之心，就是好事。不过，为师还没有想好是否答应他的请求。”

他的眼里再次掠过思索。

然而，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走进大殿，说道：“师父，大事不好了！”

玄真子坐正了身姿，并不慌张，平声问道：“秋生，出什么事了？”

此人正是他的另一名弟子，名唤王秋生，乃是百窍境的强者，现在已经是天柱峰的长老，协助管理宗门日常事务。

“启禀师父，积雷峰被人挑了！”

王秋生急切地说道。

一旁的段炎不由一愣，积雷峰被人挑了？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挑战？

玄真子也略显讶异。

“来人只有一位，扬言要见识圣地风采，以一人之力挑战积雷峰全峰。无论弟子、执事或长老，皆可上前一战。”

王秋生继续说道，“积雷峰一向心高气傲，自然容不得他如此挑衅，因此楚云、纪衡和钱三泰等人接连上场。”

“但是……他们全败了！”

“随即长老出动，甚至积雷峰峰主雷渊道尊也亲自下场，与三位洞天境长老围战他一人，然而……还是败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震惊。

玄真子由初时的平静，也变得极为有些震撼起来，连雷渊都败了？

段炎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他身为明霞峰的杂役弟子，是听着各峰弟子的传言长大的，那积雷峰最是天骄无数。

可是如今，积雷峰全峰竟然都被人挑了！

哪怕是执事、长老，甚至是峰主雷渊道尊亲自下场，也都败了！

这怎么可能！

玄真子沉声问道：“秋生，前去挑战的人是谁？莫非是圣地来人？”

除了其他三处圣地，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正面挑了整个积雷峰。

然而王秋生缓缓摇头，回道：“启禀师父，此人不是圣地来人。他自称来自大景国京城皇宫，名叫魏明！”

铛。

段炎一下子没握紧手里的身份令牌，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魏……魏明？”

他不禁呢喃出声，“师兄，您说是魏明、是那个魏明挑了整个积雷峰？”

他无法置信，这魏明难道就是问心桥前，自己试图追赶并超越的那人？

玄真子也皱起了眉头。

“莫非是绛云峰林妙可的婚约人，自称大景卫国公的那位魏明？他竟然去了积雷峰，还无缘无故挑了他们全峰？”

他有些不解。

王秋生点头道：“弟子不知道他是否与圣女有婚约。不过他离开积雷峰的时候，绛云峰宋天佑确实陪同在旁。”

玄真子顿时明白：“那就是他，没错了。他竟然有能力击败雷渊？”

他不禁站起身，继续在大殿里踱步。

段炎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捡起身份令牌，手指死死攥在牌面上。

“也许贫道该重新评估此人的实力了。”

玄真子又问了几句打斗的详情，不由轻叹道，“段炎，非是为师打击你，而是你有生之年恐怕都难超越他了。”

段炎木然立在当地，只觉得心神剧震。

刚刚选取神功的畅快、骄傲和优越感，这一刻荡然无存。那个与自己一起踏过问心桥的男人，竟是自己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存在。既生段炎，何生魏明啊！

“师父，我想同修两门神功。”

他咬紧了嘴唇说道。

玄真子看一眼他，神色十分复杂，终究点头道：“既然你有心，就去试试吧。只是贪多难嚼，你还须勤用功。”

段炎重重点头。

然后，玄真子才对王秋生说道：“如此说来，那雷渊受他点拨，反而受了他的恩情？他或许要突破洞天境了！”

王秋生和段炎两人全身一震，雷渊道尊要突破至洞天境之上了？

要知道就算是四大圣地，也极难有这样的绝巅高手。每一位洞天境之上，都是真正的巅峰战力，足以硬撼邪神。

他们才是四大圣地，乃至整个乱星域真正的支柱！

“不错，这于他……便是机缘。”

玄真子再次坐回自己的位置，“贫道也得重新评估给他的答复了。”

王秋生和段炎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各有震撼和苦涩。他们明白，师父所说的第一个“他”是雷渊峰主。

而第二个“他”，则是魏明！

……

绛云峰，主殿。

红云道尊回到殿里，端坐在殿后自己的居室，望向窗外，有些失神。

哒、哒……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自前殿传来，走出练云裳的身影。她看见坐在窗前的红云道尊，犹豫了一下，终究走上前。

红云道尊没有回头，不悦地说道：“老夫不喜见客。没事就滚出殿去。”

他的话极为不好听。

练云裳踟躇了一下，问道：“师尊，您之前提的要求果真作数吗？只要我答应您的要求，您就成全我和天佑？”

红云道尊倒茶的手略微一顿，转过头来，眼里露出一抹灼热的神色。

“你考虑清楚了？”

他瘦骨嶙峋的身躯向前倾出一些，“老夫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答应你们的婚事！”

练云裳的脸色再次显现出挣扎，须臾，才说道：“我想加一个条件。”

“哦？”

红云道尊讶异地问道，“也罢，老夫一向宽仁，你且说出来看看。”

他倒是脸皮够厚，明明刻薄严厉，还给自己冠上一个“宽仁”的名号。

练云裳自然不敢指摘他，咬住嘴唇：“我要您也成全魏明和林妙可的婚事！”

哐当。

红云道尊失手打翻了茶壶，喝道：“这不可能！她必须专心修炼，代表我玄天道宗，参加三个月后的圣地之战！”

茶水流淌到地上，他随手一挥，有强横的真气扫出，将水渍蒸发成虚无。

练云裳张望一眼，摇头叹道：“既然如此，那也恕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

说完，她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慢着！”

红云道尊脸色微变，向其一挥手，顿时有无形的气机将其锁住，向后一拉，令练云裳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老夫答应了！不过，魏明与林妙可的婚事，必须在圣地之战结束后！”

他坚决地说道，“否则一切免谈！”

练云裳心里一喜，挤出笑容道：“那好！还请师尊务必履行诺言！”

她站起身，走向房间里面，站在一面梳妆镜前，伸手在腰间一抽。

腰带被缓缓抽开，裙衫敞开，随着香肩一抖，那衣服整个滑落在地。

练云裳的眼里涌现数滴晶莹，随即想到宋天佑的面庞，再想到魏明和林妙可的模样，终究咬着牙，继续解开内衬。

红云道尊瘦削、枯槁的身影出现在后方。

“继续，不要停。”

他的眼里生出灼热的期盼。

练云裳紧闭双眼，终究一拉手腕，将所有的矜持全部解开，眼泪也随之滚落。那晶莹如玉的身姿俏立在梳妆镜中。

然后，她打开衣柜，取出由红云道尊指定的一套衣裳，一点点穿上。

眼见丰腴身姿重新被衣裙遮上，那纤腰束胸的纱裙更衬托其娇艳，红云道尊眼里的灼热更甚：“像！真像啊！”

他像是欣赏着绝世珍品一样，双手略微张开，缓缓向练云裳走近。

哐当！！

就在这时，一道餐盘混杂着茶盏坠地的声音，突兀在殿中响起。

只见林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餐盘进来，恰巧看到殿里的一幕，不由吓得手脚失控，将茶盏全部打翻在地。

“师……师父！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眼里露出惊慌。

红云道尊顿时扭头，像是正在进行的重要事情被打断了一样，眼里迸射出怒意：“逆徒！你竟敢坏我好事！”

说着，他一掌抽出，直奔林妙可的脸庞。

啪。

圣女被一掌扇飞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