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闻言笑道:“我身为明教光明右使,又怎会亵渎光明?”
丽雅娜扎手腕被赵柽抓住,忽地抬起一腿向前踢去:“还说不是亵渎光明,放手!”
赵柽身子一闪,另外只手忽地勾住那腿,道:“我乃是为了圣姑好,不想回鹘明教屈居人下!”
丽雅娜扎被赵柽抓住一手一腿,身子微微后仰,灯光下,人美如玉,清冷似雪,她道:“你说得可真?”
赵柽笑道:“假的……”
“你!”丽雅娜扎猛地挣扎,便要起另外一条腿踢他。
赵柽忽然放开,身子“滴溜溜”一转,便到了丽雅娜扎身后,接着轻舒手臂,就将那柔若无骨的腰肢揽住。
丽雅娜扎顿时娇躯一颤,赵柽道:“伤未全好,胡乱动手,小心牵动了伤口。”
丽雅娜扎挣了两下,未曾挣脱,便再不动,也不讲话。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闻两人心跳呼吸之声。
此刻,烛影摇红,绰绰曳曳,映照着两人影子在窗棂之上,微微晃动,仿若画中。
赵柽感觉香气扑鼻而来,竟自丽雅娜扎身上,不由轻声笑道:“这般幽香,不是应了偷香小郎君之名?”
丽雅娜扎闻言,片刻才道:“起这种名号,便不是好人,大抵性子如此,乃是由心而发。”
赵柽也不辩解,任由她想,只是随意道:“我何曾说过自家是好人?”
丽雅娜扎咬唇沉默。
赵柽手动了动,向前抓住丽雅娜扎的纤手,感觉虽是细腻柔滑,但却又冰冰凉凉,不由握住,又道:“这世上如何评定好人坏人?”
丽雅娜扎觉得双手一阵温暖,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升起,那心中便是荡了一荡。
她任赵柽握紧双手,微微闭上双眼,嘴里低声道:“我喜欢的就是好人,我不喜欢的就是坏人,因我喜欢,哪怕你就是坏人,在我心中亦是好人。”
赵柽闻言,不由心头涟漪,将丽雅娜扎身子旋正过来,看向她的脸颊。
只见丽雅娜扎微微闭着双眼,两扇长长的睫毛却在不停颤抖,显然心中紧张至极,却又在努力遮掩。
她的脸颊上有一丝红晕,在灯火下更是如含羞娇花一般好看,便是两两相对,幽兰可闻,佳人如幻,绝色当前,赵柽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热意。
他稍稍低了头,丽雅娜扎感觉他的靠近,声音低不可闻:“赵柽,你……你要干什么?”
赵柽不说话,只是又低了低,忽然嘴唇压了上去。
丽雅娜扎立刻“呜呜”出声,挣扎起来,但感觉到赵柽臂膀的坚定有力,只是几息,便没了动静……
半晌,赵柽抬起头,丽雅娜扎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身子犹自微微颤抖,便是心儿都要跳将出来,半点力气都无。
她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却不敢去瞅赵柽,轻轻向前推了一把,眼神看向别处,喃喃道:“我……”
赵柽道:“伤还未好,早些回去,明日还要去见王庆。”
丽雅娜扎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赵柽道:“你先走,我去明王殿讲些事情再回。”
赵柽笑道:“好,不过以后还讲经义,叫我过来,应还有不少人未听过我的经义,须认得下我这光明右使。”
丽雅娜扎道:“你高兴就好。”
赵柽点了点头,走出房门,趁着夜色离去。
丽雅娜扎在房间中站了片刻,神色渐渐恢复清冷,但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莞尔一笑,顿如百花盛开,整个房间都跟着绚丽灿烂起来……
第二天,休沐结束,赵柽上朝。
王庆的宫殿原本是淮南西路安抚使司,后来重新装饰建设一新,多了些宫宇殿堂,描画了许多富丽堂皇图案,看起来像模像样。
朝殿是仿了唐制,毕竟没人知道东京的紫宸、垂拱等殿模样,就算是李助也不晓得。
上殿之后,同是分文武站立两旁,文官不多也就十几人,武将却足足有五六十名,与文官形成鲜明对比。
王庆坐在龙椅上显得心情不错,他看着下方众人,尤其着重在武将那边扫了扫,随后哈哈大笑:“孤家有如此多猛将,又何愁宋军不破?”
文武两班有知道前方军情的,脸上露出会心笑容,有不知的,则是一脸疑惑。
王庆道:“本来是要丞相叙说军事,不过孤家今日看麾下良将如云,便亲自说说,那赵宋朝廷,又派兵来了!”
下面不知的,大抵都是庐州擂等人和前来投奔的寨主,闻言纷纷交头接耳。
段二站在武班头里,大声道:“肃静!”
随后又听王庆道:“宋国无能,两次袭扰我大淮铩羽而归,就是那赵宋的枢密亲率兵来,亦都败北,如今派了齐王带兵再来,此人孤在东京时曾有耳闻,倒算是有些本领,只是这齐王年龄不大,眼下也还不到二十,又能成何事?依此可见赵宋无人矣!”
下面闻言虽然不再议论,却依旧很多人面现疑惑,王庆露见状露出些不耐烦:“让丞相说与众卿家听。”
李助出班道:“赵宋这次共派出七万多兵马,马步军约莫一三之数,由赵宋齐王率领,前些时日驻扎在濠州城外,如今据探马回报,正在缓慢向庐州这边移动。”
赵柽闻言暗暗皱眉,心说王庆这边居然情报了得,领军之人,军队大致数量,还有当前人马的动向竟都摸得差不多少。
不过这应该是沾了绿林出身的光,毕竟绿林人打探消息要比军中的斥候更加得力,无论从身手武艺上,还是行事经验上,宋军这边都无法相比。
而且能打探到这些,光有探马斥候不够,濠州城内必然有王庆麾下的奸细。
没有奸细的话,哪怕斥候再厉害,细致一些的东西也是摸不到的,比如马步军的比例。
这时有人问道:“丞相,对方兵马如何缓缓行驶?”
李助道:“对方七万多人,大抵每日十几里前进,按此速度,中途倘不停歇,须半月才能到达庐州。”
又有人道:“丞相,这赵宋军马如果急行,我看最多两三天就能达到庐州境内,眼下这般慢行,莫不是有甚么阴谋诡计?”
李助道:“赵宋两次大败,这次再派兵来,说没有谋算倒不可能的,至于是什么谋算,眼下倒看不出来,不过……好似在等待什么。”
赵柽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何事,他离开濠州时曾交代过宗泽,一但庐州擂结束之后,便大军向庐州城压进,速度越慢越好。
这样一方面是给对方施加压力,另一方面自家如果擂台失败,可以早做接应,若是打下了擂台,也可趁早里应外合。
杜壆这时道:“丞相,是不是宋军还有其他援兵,在等待汇合?”
李助道:“各方探马回报,没见赵宋其它路州有所动向,就算是之前败走淮东的邓洵武,也都将残军龟缩在滁州城内,并未出动。”
枢密使方翰道:“此事确实很怪,如此缓慢行兵,说没有图谋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齐王那小儿究竟在作何打算!”
李助点头道:“赵宋这个齐王我倒是知道些,虽说当今宋皇昏庸无道,皇室大多酒囊饭袋,不过这個齐王赵柽倒还算有些本领。”
对面一名大将这时道:“丞相,那小儿能有何本领,某可是听说宋国朝堂皇室都是些文弱书生,吟诗作对倒行,打起仗来怕禁不住某一巴掌!”
他这话落下,两班文武顿时笑起来,赵柽也跟着乐,看了眼这人,乃是庐州擂时的一名擂主,唤作飞天金刚尉迟公羊,武艺颇为不错。
李助摸着胡须笑看他道:“尉迟将军莫要小觑这赵柽,此人亦是会使拳脚枪棒,你怕是不知他师傅何人,知道了就不再做刚才那般想。”
尉迟公羊冲李助行礼道:“丞相,这赵柽小儿老师何人?恐再强也强不过丞相就是,我就算一巴掌拍不倒他,两三巴掌总是差不多的。”
赵柽听到这里,不由扬了扬眉,李助话语似是知他根脚,虽然他拜师周侗也不算什么秘密,但总限身边之人知道,这李助又怎么得知?
赵柽心中思索,只是几息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从李助赚杜壆上,就能看出这人对造反之事筹备极早,谋划极深,绝不是这两年才行动起来,说不上已经多久,十年八年都有可能,这人既然想要推倒赵宋,自然对几位年长皇子都有过调查,说不得还知道些别的也不好说。
想到这里,赵柽不由深吸口气,不怪王庆这么短时间内就占了淮西,身边有此人在,想要不成气候都难。
李助此刻看着尉迟公羊摇了摇头:“尉迟将军怕是不知道吧,这赵柽乃是陕西周侗的亲传弟子,并非记名那种,既能被铁臂膀周侗收为亲传,武艺方面毋须怀疑。”
赵柽闻言面无表情,果然知道!
“周侗?”尉迟公羊闻言顿时一愣:“丞相说的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那赵柽小儿竟是周宗师的……亲传弟子?”
李助微微一笑:“正是!”
尉迟公羊脸色就是一变,江湖绿林,武艺绝顶高超者称为宗师,便是拳脚枪棒举世难敌,世间难逢敌手。
这样的人都声望极高,名气贯天下,整个江湖绿林之中,并没有几个,不足十指之数。
可以说,宗师乃是一座高峰,屹立在习武者道路的尽头,有些人在习武路上奋力前进,还能远远观到,有些人哪怕练到死,却是见都未曾见过。
“周宗师的亲传弟子……”此刻不但尉迟公羊脸色难看,旁边一些好汉亦也都脸色不好起来。
没人会怀疑周侗的武艺,同样也没人会怀疑周侗的眼光,既然周侗能收为亲传,那绝不是因为对方皇子身份,而是真的天赋了得。
羡慕、嫉妒、恼恨,各种表情纷纷出现,不过最大的还是那种无力之感,被宗师收为亲传弟子,就算再差,也应该是个一流吧?
看看洞庭湖钟灵熙就知道,年纪轻轻,就已半只脚迈进了小宗师,假以时日,怕不是有希望更上层楼。
毕竟年轻就是本钱,这赵柽还不到二十岁,就算比钟灵熙差些,怕是也差不到哪去,再差也就和李女侠仿佛就是,而李女侠虽然擂台败了,可那是因为玉面花蝴蝶李飞实在太强!
众人一想到此,不由脸上纷纷露出奇怪神色,看向在武班里呆立的赵柽。
这李飞很强啊,竟然能和钟灵熙打个不分彼此?
众人这时才想到此事,之前因为这李飞的名头太烂,都不愿多想,此刻忽然发觉,这玉面花蝴蝶,偷香小郎君李飞,居然强大如斯!
能和钟灵熙打成平手,和宗师的弟子打个不分彼此,看年岁似乎又不比那钟灵熙大,怎么就如此厉害?
赵柽看众人眼望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不知这些人联想到何事。
他急忙面带疑惑地道:“丞相,就算那赵柽小儿是周宗师的弟子,可那种皇室膏粱子弟,平日里声色犬马,怕是比不上洞庭湖的钟女侠吧?”
李助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审视一番,笑道:“却没几人见过这赵柽出手,李将军有何想法?”
赵柽礼道:“丞相,倘是不如钟女侠,下官倒是不怕!”
李助点头道:“李将军武艺众所周知,此话本相倒是相信。”
赵柽接着一步迈出班外,又冲王庆礼道:“王上,臣李飞不才,愿生擒那赵柽小儿,给王上发落解气!”
王庆看赵柽越看越欢喜,他居高临下,早将下面众人举止观在眼内,只见武将那边,包括杜壆都在思索,唯有李飞一人敢出来请命,毋管真假,这个时候能站出来的便是忠臣。
“李爱卿此言甚慰孤心,倘若李爱卿真能于战场上生擒那赵柽小儿,孤定会重重封赏爱卿,绝不吝啬!”
“谢王上,臣定不负此言,为王上排忧解难!”赵柽说完回班。
李助这时忽然看他道:“李将军,既然你在王上面前请命,本相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了,你莫不是真以为和钟灵熙打了个不相上下,甚或还压过对方一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