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石楠花开(1 / 1)白寻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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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还好我的烧鸡没掉地上,不然跟你没完!”夕阳将少女白皙的脸庞映得微微泛红,她气鼓鼓地说,“哎,我被你的马吓着了,你得负责!”

“负负负负责?”公输零的舌头捋不直了。

“嗯呢!”少女说着就轻飘飘地落上驾驶位和车厢间的踏板上,用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的口吻说道,“我和保镖走散了,转了好久都没找着,腿好酸,你搭我一程,就算扯平了。”

语毕,她在踏板上坐了下来,继续啃着烧鸡的同时倒细嚼慢咽起来。

不知是那烧鸡香气撩人,还是少女秀色可餐,公输零不住地吞咽口水。他注意地看着,觉得她好生厉害,啃完一整只焦黄油腻的烧鸡之后,别说脸上,就连嘴角都没有一点油渍,仍旧唇红肤白,完美无瑕。

扔掉鸡骨架,少女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嘴,用挂在腰间的手绢将手上的油腥擦拭干净后,似乎这才发现赶车的人在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饿了好几天了,不然肯定会分你一只鸡腿的!”

少女的声音如夜莺在林间婉转,公输零的脑袋也不震荡了,反而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跟少女讲话,望她多说几个字来听。

“不不不不用的,我不饿。”公输零摆手道,“你吃,你吃!”

少女被逗乐了,“咯咯”地笑了几声,用指尖轻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而后道:“什么‘你吃’,我看你是‘口吃’吧!”

公输零生平第一次有了“羞赧”这种情绪,脸涨得通红,他的脑袋随着少女指尖一点,像是被施了“眩晕”似的,不仅失去了身体行动力,连语言组织能力也一并被掠夺了去。

怔怔地,答不上话来。

直到少女问他“你们驾着马车,打算去哪儿?”,“眩晕”才得以“净化”。

“去稷下!”公输零一口答道,像是要弥补之前的“不会说话”,他一股脑儿地说,“去稷下学院,我要拜入墨子门下,学机关术!”

“稷下!”少女惊呼一声,丹凤眼里绯色的双瞳在逆光中闪耀着,燃起星星之火。

她说:“我也是去稷下学院求学,可以带上我吗?”

“好啊!”公输零一口应道。

少女一喜,正要道谢,马车轱辘轧到了凸起物,车身猛地向左一晃,撞到了公输零的怀里。

待平稳后,少女扶着车身坐正,脸上升起了两片薄薄的红云,与天边的彩霞交相辉映。

公输零看得痴了。

少女干咳了两声,道了声抱歉就不再说话了。她倚靠着车门,风儿轻轻吹着,飘扬的青丝被渲染成了夕阳红。

公输零驾着车还时不时地偷看她,又行了两里路,他才鼓起勇气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裹儿,”

少女索性大大方方地伸过手来。

公输零不懂这项“握手礼”只是觉得她的手指细白得像葱段似的,煞是好看。

李裹儿见对方无动于衷,僵在空气中的手悻悻地缩回。

“跟块木头似的!”

公输零干笑着说:“我叫公输零,你要是嫌难的记,可以叫我零。”

“才不要哩!”李裹儿嘟着的嘴,小脸圆鼓鼓的,像一条金鱼,“我就要叫你木头!”

趁他还没出言,李裹儿又叫了几声:“木头,木头,木头!”

公输零歪着头,无比认真的说道:“我真的有那么像块木头吗?”

“略略略……”李裹儿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公输零只觉得可爱,不恼反乐了起来。

“木头,我能进去坐坐吗?”李裹儿身上穿着件便于行动的短款的鹅黄色齐胸襦裙,真丝材质,即便是现在的春分时节,早晚单穿也有些单薄。

她紧了紧交领说道:“外面风吹着,有点冷呢。”

车厢内能活动的空间极为狭小,即便是困极了也不能平躺,得上身靠着书,下身双腿屈膝才坐得下,这也至多能容下两人。

但公输零还是开了车门,车门打开的那一霎那,人体所散发出的汗臭酸气扑鼻而来。

公输零和他阿丑姐共处五天,鼻子已经免疫了,他叮嘱道:“我阿姐也在里面,她身体不舒服。”

“嗯嗯,我会注意的。”

李裹儿用手扇了一下气味,不但没有表现出嫌弃,反而对公输零嫣然一笑。

那一笑,让他仿佛看到了一树树的花开。

在哪里呢?

公输零将道路看尽也找不着,直到后来他偶然听得了一词,方知那是——心花怒放。

他赶紧转头,坐正,装作专心赶车。

待天黑透的时候,马车驶到了一家旅店门口。

五天来的荒无人烟之旅,让公输零在看到房屋里亮起的灯火时热泪盈眶。

他一打开车门,李裹儿就探出头来,担忧地说:“木头,你姐姐好像快不行了!”

公输零伸手往黄月英那一马平川的胸上一放,心跳还在,但十分微弱。

公输零一把抱起黄月英就往旅店跑,三两步上了台阶,捶门大喊道:“开门,开门啊!”

少顷,门打开了半扇,里面的人前脚一踏出来,就骂道:“门敲坏了,你赔啊!这可是正宗的红木!”

公输零立马反驳道:“你骗人!这只是抛光刷了红漆的松木!”

“嘿!”

这人吆喝一声,他的长相毫无特点,平平无奇,穿着打扮应该是店里的小伙计。只见他挽起了袖子,歪着下巴道,“咋地?存心找茬是吧?方圆百里就这一家旅店,就问你住不住?”

“阿丑姐就快死了,你还在问我住不住店?”

公输零气得遭不住,正欲发作,李裹儿上前来,柔声说道:“小哥哥,我一见你,就知道你人好,才不会见死不救呢!”

小伙计挑灯看向说话的人,立马傻了,利索的舌头结巴起来,赶紧拉开另外半扇门。

“请请,里边进,里边请,请进……”

公输零赶紧三两步进了店,将黄月英挨着桌前的团蒲放下。

紧跟上来的李裹儿转头对犯痴的小伙计说:“小哥哥,你快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嘴里念着“好啊好”,走近,提灯一看,大叫一声“鬼呀!”一下子就吓醒了过来。

公输零一巴掌拍他头顶,怒道:“这是我姐!还活着呢!”

小伙计颤颤巍巍地伸手在黄月英皮肤上一摸,体温仍存,他指头上还沾上了几颗砂砾状的物质,用舌头一舔,是咸的。

“这都已经严重脱水了!你兜着点,我去兑碗盐水过来。”小伙计倒松了口气,说着就钻进了厨房,没多时就捧着碗盐水出来,配合着给黄月英灌了下去。

小伙计说:“她这情况跟戈壁滩上行走了三天三夜的人差不多,要是再晚一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公输零叹了口气,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发生。

之后,小伙计把两块干馍馍撕得细细碎碎混着盐水往黄月英肚子里再倒了一些。而后将三人带到二楼的房间,铺好床,让黄月英平躺着,他嘱咐道:“小兄弟,你晚上最好守着她,万一有个不测的话……”

“什么不测?”公输零听着碍耳,吼道,“别咒我阿姐!”

“嘘——”小伙计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嗓音道,“小声点!我老板也住二楼,近来脾气大的很,要给吵醒了,仔细你的皮!”

公输零耸耸肩,替黄月英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转头与李裹儿目光相遇,他讪讪道:“我就在这儿守着阿丑姐,你快去休息吧!”

李裹儿点点头。

“这边请!”小伙计又恢复成一脸痴相。殷勤的在前面带路。

李裹儿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回转过身来,她说:“木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公输零无法理解女孩子“怕黑”“怕一个人”的心理,大而化之道,“我就在你隔壁呢,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李裹儿应了一声,对他甜甜地一笑,“晚安,木头!”

公输零对她的笑容完全没有抵抗力,可谓彻底沦陷。

当那样笑容出现在他的梦里时,那种白天刻意压抑的情感彻底爆发了。

她黑色的长发,绯色的双眼。还有那如花的笑颜,让他沉醉不已。

丝裙轻柔,摇曳生姿。

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

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天旋地转的缠绵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威武的狮子,凶猛残暴!

“木头,木头,木头……”

梦中弥漫着她娇柔的声音,他加快,与女孩大叫的最后一声“木头!”一起到达顶点,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愉悦使他惊醒了过来。

坐在小二给他打的地铺上呆滞了老半天,他感到裤裆有些湿润。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尿床了,赶紧脱下裤子。鼻头嗅了嗅,才发现气味不对,他用手摸了摸,十分粘稠,于是陷入了沉思。

人生,第一次失眠。

次日清晨,黄月英醒来就看见少年顶着严重的黑眼圈,盘腿坐在地上。

环顾四周,她正想问此乃何处,就闻到了一股子味道。

转头看了眼禁闭的门窗,她问道:“怪哉,屋内何来石楠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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