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零只吃过一次面条，还是很久以前门童老伯带他去赶集时，闹着要尝鲜。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个味道，并不怎么样。

所以一直对面条无感，老老实实地吃粽子，打野味。

可是英布搁他面前的这碗面，看起来很清淡，闻起来却又很香。

英布没有管他，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那碗面。

公输零也拿起筷子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就停不下来，最后把面汤都喝光了，就差舔碗。

“你怎么做的？太好吃了！”公输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英布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公输零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平时也没见你饭……”

“打住！”英布碗筷一搁，“别想着把这差事往我身上撂，洗碗去！”

“噢。”

公输零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想，既然做饭这么好吃就去做啊，说什么‘爷们儿不下厨’。

反正公输零没这个概念，他的门童老伯别说做饭，还洗衣服呢！

公输零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英布还坐在那里。

“天仙姐姐说给你布置了个什么课业？”英布扬着下巴道，“说说看。”

公输零交代了一遍。

“就这事儿？还三天？”英布再次觉得自己被糊弄了。

公输零挠头道：“我想了好一阵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英布只道：“摆明了是送分题，蠢狗！”

公输零听他这么一说，双眼倏地亮了，一拍额头：“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个儿想不明白，你肯定知道！”

英布冷呵一声，说道：“你这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老实了。”

“老实？”这个回答似乎出乎公输零的意料，他在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怎么讲？”

“别人说啥就是啥，没个主心骨。”英布看着他，“且不提那仨厉害的女人，就算是我也能轻易把你给忽悠了。”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们！”公输零出言反驳。

“切！”英布表情十分不屑，“多稀罕啊！”

公输零讷讷道：“可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应该基于信任吗？”

“你说得对，是我说错了。”英布乐呵道，“你那不是老实，是笨！”

“我知道我笨。”公输零这下倒是承认了，“你们都比我聪明，都是厉害的主，哪像我，什么都做不了。”

“知道就好！”

英布应着，发现公输零的脸色不太好，干咳两声又道：“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比如说？”

“比如……”英布挠挠头，“比如你很老实！”

“我不懂，”公输零看着他，“你刚才明明说那是我最大的毛病！”

“金币银币还分正反两面咧！”英布自圆其说道，“对于其他人来说，你的‘老实’就很好。”

公输零更懵了。

“你看，李裹儿还在的时候，不想走路就要你背，不想吃的东西就往你碗你夹，热了叫你给打扇，冷了叫你脱外衣给她。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找别人？”英布歪着头望着他。

公输零沉默半晌，只道：“我乐意啊！”

英布打了个响指道：“没错，一喊你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不找你找谁！”

见公输零仍不知所谓的样子，英布痛心疾首道：“你的存在只有在这种‘奶爸式’里才能刷出被需要的满足感？”

“对李裹儿……对你们来讲，这是好的，不就行了？”公输零不打算继续这一点，“除了‘老实’我还有其他什么吗？”

“当然有，你自己没发现？”英布摸着自己的眉心，“狗子，你五感超常，最突出的就是视力，不止是静态，相信你的动态视力更为恐怖……”

“那是什么？”公输零没明白。

说英布直接将一个装满盐的小碟子掷了过去，被公输零稳稳地抓住，一粒盐也没洒出来。

“它飞过来的时候，你怎么看？”

公输零放下碟子，皱着眉头道：“我看着，也不觉得快，伸手就能碰到。”

“这就是动态视力。”英布道，“作为组织里的刺客，我训练了很多年，必须得承认，远不及你。”

公输零怔怔地不说话，英布又道：“你能看得到，就能立马做出反应。不然也不能救你阿丑姐几次，这是其一。”

“还有第二点？”

“其二，你很有准头。”英布指着自己被花生米打红的眉心，“要是给你一把枪，指不定老子早就被你小子给爆头了！”

“这么说的话，”公输零想起来了，“打小门童老伯就爱带我去打猎，老爹给我们做了几把枪……不过阿丑姐不让带。”

他收拾的那几大包都被黄月英驳回了，叫他能少则少，他干脆就带了把刻刀。

“也就是说你是玩儿枪长大的？”

“对呀。”

他不但会用枪，还会用炮呢！

“那你不就是个射手！”英布拍案道，“我们佣兵组团出任务，一般都会有个射手。”

公输零记得他那个五人组，回忆道：“你们组除了那个吹豌豆的，好像还有法师，刺客和战士。”

“对！”英布忖度着，“这么对应过来。老大就是法师，你是射手，那个宝宝带电可以打辅助，我算个刺客，还差个战士，就是个标准的五人小队了！”

“李裹儿呢？”

公输零发现他把李裹儿漏了。

“她？”英布很是不屑，“人家是金凤凰，会来你的狗窝？”

“她会回来的！”公输零笃定道。

“好好好！”英布见他犟脾气上来了，不跟他扯，“就算她回来，也不过一根狗屎，闻（文）也闻不得，舞（武）也舞不得！”

公输零一听“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拳打了过去。

英布截住他半大不小的拳头，嘲笑道：“她都那样对你了，还眼巴巴地维护？还说不得了？”

公输零气急了眼，另一只手又捏紧拳头呼啸了过去，再次被截住，他大叫：“你怎么骂我都行，不准说李裹儿！”

英布一脚蹬到他的肚子，将他踹飞了出去。

“呵，我是知道了。”英布满是嘲讽，“狗改不了吃屎！”

公输零爬了起来，捏进拳头又要过去，英布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说道：“我不说了，行了吧，疯狗？”

英布想起了那一日在稷下学院门前跟武氏兄弟交手也是这家伙挑起的，为的是让武崇训给黄月英道歉，

所以，被公输零认可的人会拼了命地维护。

英布不想为点口角之争给他两个再干一架，谁知道这疯狗发起狠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好吧，小眼儿回来了后怎么定位？”英布只好和他理论，“你难不成还要小眼儿怏怏地当战士，在前排保护射手和法师？”

公输零拳头松开了，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英布耸肩道：“完全多余！”

“那我不做射手了！”公输零再次捏紧了拳头，“我要当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