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正在山顶遗迹废墟前歇气的孙膑听到了一声咆哮猛兽的咆哮!
他立马警觉地环顾四周,没有一丝异样,正当以为自己耳朵不灵光产生幻听时更清晰的一声嘶吼传来。
他寻声看去,那是这片遗迹的一道残破的石拱门,透过门他还能看到里面地下盛开的一片雏菊。
雏菊?!
雏菊又名春菊,花期在春季,现在是秋天,哪儿来的雏菊?
正这么想着,一个巨大的脚掌碾压在了上面,孙膑抬眼就看到一只头像狼,身子像棕熊一样直立的庞然大物。
它吼了一声,震得林间的鸟鸦全都四散飞走。
就是这个声音!
不是幻听!
孙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狼熊在身后穷追不舍,研究时空系法术多年的孙膑,虽说不能控制除稷下以外的地方,却能控制自身的时。
即便在他自己看来一步一步跑得很慢,但在正常人的视野中那是飞一般的度。
凶猛无比的狼熊竟一时没追上!
孙膑跑着跑着现自己一直在兜圈子,他明锐地现这里的空间有些错位,要是找对方法根本出不去!
而穷追不舍的魔种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狼熊追了半天没追上,急躁了起来,狂似的抱起遗迹的破壁残垣向孙膑掷去。
在孙膑的眼中这些飞来的大石块虽然很慢,但是他的法力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没了法力的加持,那些原本缓慢飞来的石头瞬间落了下来,他一个趔趄随之坠入山崖。
山崖并不高,他落在松软的稀泥中并没有受重伤,只是接踵而至的残石,其中一块砸在了他的双膝上。
他听到膝盖骨碎裂的声音,疼得晕死了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推不开横在膝盖上的石块他也不敢去推开,不想去看那碎成渣滓的骨肉。
他就这样躺在稀泥里,仰头看着暮色的天空渐渐变成深蓝、蓝灰、深灰,最后漆黑一片,沉闷地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一只秋蝉就在不远处断断续续地鸣叫着,孙膑终于体会到何为“寒蝉凄切”了。
到了后半夜开始淅沥沥地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淹没了蝉鸣。
“我没想过我会这样死去。”
他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眼前渐渐浮现出了那个家伙的婚礼现场黄昏里,美丽的新娘,俊俏的新郎官。
一拜天地,二拜老师,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然后,那大红色的帷幔渐渐地从两侧合上了,视线一转,定格在一对闪烁的红烛上,还有墙上的那个“囍”字。
这不挺好嘛,忌啊,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儿孙满堂。
“灵,你醒醒,我来了!”
意识的最后他竟然真真切切地听见了田忌的声音,随后感觉有人在拍打他的脸,强行地掰开了他合上的眼。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天亮了。
他真的看到了他,看到那个坚不可摧的人泪如雨下。
“灵,你快醒过来,别丢下我一个人啊灵!”
那温热的眼泪地落在孙膑的脸上,他才知道,是真的。
“忌”
他用尽全力的呼喊只是虚弱而又沙哑的一声。
田忌却欣喜万分,边哭边道:“灵,你别怕,我来接你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推开压住孙膑双膝的石头,那模糊的骨肉触目惊心,他不知是安慰孙膑还是自己,不断重复道:“没事,会好起来的,只要人还在,就不怕。没事,没事”
他小心将他从稀泥里抱了起来,那双小腿和大腿之间只有筋脉相连,随时都会掉下去。
“灵,你忍着点!”
田忌将他放在一块石头上,胡乱地将自己的衣裳撕成几条将孙膑的大小腿绑在一起。
一边绑一边落泪。
孙膑想起了那一年,田忌跟庞涓在马场打架,他拿着一根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沫,也是边擦边哭。
怎么,就倒过来了呢?
他伸手摸摸田忌的头,说道:“别哭,我不痛“
他的两条腿早就失去了知觉。
“你不痛,我痛!”田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我好痛,灵,我好痛啊!”
田忌本在稷下满心欢喜地筹备自己的婚礼,连成天睡觉不理俗事的庄周都来凑了个热闹,还有他早年收的那个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女徒弟也跑来帮忙。
能担“天仙”之名的自然就是今知,按照资历,田忌都得叫一声师姐。
“小忌忌,”今知抖着喜服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老小子,恭喜恭喜!”
田忌难得被臊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师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庄周抄着手道想来今知这个动作是跟她师父学的:“要我说,早就该结婚了。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田忌垂目道:“本来我想着就这样过活一辈子也挺好,果然还是有这么个仪式才最圆满不过。”
“你们只是差一个婚礼,”今知说道,“哪儿像你师姐我,本以为结了婚什么都能迎刃而解。没想到却是苦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师姐敢做世间第一休夫之人,实在是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去做这么一件事情。”田忌说着就是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今知赶紧拉住他,转而语重心长道,“小忌忌,珍惜眼前人。”
“我知道。”田忌重重地点头。
庄周随口问道:“话说小伯灵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留了个纸条说有事要出去一下,不过这都好几天了”
田忌越想越不对劲,回头在屋内翻找一番,没找到纸条却找到一笺信。
“那个笨蛋!”
田忌立马嗅出了里面危险的气息要不是孙膑听说他要结婚也不会想也不想就负气出走,起身就要往外冲。
庄周悠悠开口道:“真要是陷阱,你现在赶过去还来的及吗?”
“那你叫我怎么办?”田忌红了眼。
“虫洞。”庄周斜眼看着他,“这是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只有试一试。
在稷下待了四十年,田忌对这里的时空线再熟悉不过,那些“小黑点”看得也愈清楚。
有了目的地的坐标,推算起来就容易得多。
在稷下内院试验了半年外界六天他找了过来,见随便躺在山崖下的泥地里,双腿上还压着块大石头。
那一刻,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怕了。
眼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对不起,”孙膑气若游丝仍努力地说着,“耽搁你的婚礼了。”
“我的婚礼?”田忌气极反笑,“我的婚礼不就是你的!蠢货!”
孙膑没反应过来,只是闷闷道:“我又没有新娘子。”
“不需要新娘子,”田忌说,“有两个新郎就行了。”
“嗯?”
“灵,回去后,我们结婚吧。”
“”
“?”
“好。”
可是,他们终究没能一起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