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黄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只有及耳的长度，所以单看背影公输零错把她当成了少年。

那为什么一看正面公输零就能马上确定自己弄错了性别呢？

因为她有着江东女子所特有的温婉面容，两撇罥烟眉，一双杏眼，鼻梁虽不高鼻头却很小巧，嘴唇虽不红却也带着自然的粉色。

和城里的姑娘不同，长年风吹日晒，少女的皮肤呈小麦色，脸颊上还有稀稀拉拉的雀斑，可这依然不阻碍她成为一个好看的女孩儿。

少女的步伐、动作和眉宇间都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儿，她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绒毛，向公输零所在的方向走来，到门口时伸手从楼梯那边拿出了一个麦草编织而成的桶状包包，而后走进厨房。

一通翻箱倒柜后找到了一些咸鱼干和大米装进了包里，直到再也装不下，才将剩下的系好放回原处。

将鼓囊囊的包包挎在肩上，少女转身就要走出厨房，经过门口的时候，她像是感应了到了什么似的顿住了，慢慢地将头转向了门，也就是公输零所在的方向然后看到了他，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片刻后，少女猛地将挎着的包包提溜起来打向了公输零如此笨拙的攻击，要是打中了“神预判神走位”的公输零才是见鬼咧！

所以她不仅没打中还被连人带包地拽了过去，瞬间就被制住了。

公输零从她背后锁着她的双臂，从门里走了出来，同时质问道：“你是谁？”

那少女只觉得双臂生疼，叫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是谁？咋在红衫家？”

黄月英也走了出来，她看了少女一眼，对公输零说道：“松开她。”

公输零一撒手，哪知少女身体歪斜，脚步不稳，就要栽倒在地，他又得伸手揽住她标准式偶像剧的四目对望，只是没擦出火花。

不过少女的脸还是红了，等自己站稳后就操起一根断了半截的板凳要去打公输零。

“蟊贼，看我不打死你！”

公输零一把就夺过了她的“武器”，说道：“别闹，我姐要问你话呢！”

“问话？”少女这才打量起他们两个来，并得出结论，“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王者大陆虽通用“雅言”，但各个地区仍是有口音，尤其是教育程度普遍较低的地方尤甚。

少女的口音就很重，公输零几乎要连蒙带猜才能听懂。

“我们从江郡过来的。”黄月英说瞎话和说真话的表情语气都是一样的，准确说她的表情和语气本来就不丰富。

“江郡？”少女有片刻的失神，她冷哼了一声，“还以为国都已经抛弃我们清平了！不过你们也来得太晚了，太晚了……”

说着眼水就快包不住了。

“喂，你别哭啊！”公输零道，“我们就四个人，又不是来救你们的！”

少女眼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悬崖勒马，收住了，回去了，还越来越干，干得着了火。

“那你们来干什么的？趁火打劫？！”

少女怒吼着，再度抄起了板凳。

这个时候，黄月英发话了，她道：“只要你能给我们的工作提供便利，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们一把。”

“不稀罕！”

少女说着就要砸下去，黄月英平静地问道：“真的不需要？”

那板凳生生地顿住了，少女眼里泛起了红血丝，她放下手里的板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问道：“你们会看病吗？”

“略懂。”黄月英道。

“好，”少女吐气道，“你们想要在这里干什么？要我怎么配合？”

“你叫什么？”公输零问。

处于紧绷状态下的少女，一愣：“我没叫啊。”

公输零扶额道：“我是问你的姓名，总不可能叫你喂？”

少女脸一红，轻咳两声道：“我叫李东星，东星斑的东星。”

“我叫凡人，我姐叫黑皮。”公输零抖了个机灵，说的是他们各自的代号。

李东星似乎觉得他俩起那样的名儿很正常，听后也只是点点头道：“是挺烦人的。”

公输零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谐音误会，只是赶紧提议出去谈话，不要再待着厨房门口，他真的快被熏死了。

出了门，先前笼罩着的雾气已经慢慢淡化开了，初升的太阳，还不太炙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李东星却大叫不好，神情慌张。

“我们得赶紧走！”她急切地说，“再不走，他们就要出来了！”

“他们？”公输零不明所以，“你是说其他村民？”

李东星点头又摇头，黄月英问道：“是那些感染瘟疫之人吗？”

“对！我们快走！”李东星回到屋子快速将装好食物的包包挎在肩头，抱起那只大棕熊，疾步往外跑，跑出了几步见后面的人还杵在原地，赶紧叫道，“别愣着了，快跑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公输零和黄月英走上前去，那速度很让她着急，再次催促着：“想活命就快一点！”

公输零道：“难道那些病人还会吃人不成？”

“你说对了！”李东星红着眼睛说道，“他们见到活人就会像狼狗一样扑上去撕咬！”

公输零想起了许小满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由心头一震道：“真的？那他们还算是活着的人吗？”

李东星原本清亮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了，她道：“他们是活死人，活着的死人。”

公输零虽然觉得骇人听闻，却被勾起了兴趣，他道：“我倒想见见这所谓的活死人！”

“疯子！”李东星没好气道。

黄月英问道：“方才一路走上来，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那些感染者莫非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说对了一半，”李东星继续往前走，“有一批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有一批是反着的，只在夜里出没。”

“他们还轮班？”公输零笑了，“要不要这么逗？”

“不信拉倒！”李东星回头，还欲说话时，被公输零一把拉了过来，转了好几圈才稳住，她怒道，“烦人！你疯了？”

公输零没有回答她，而是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一样，脸色惨白。

李东星背脊一凉，转过头，看见一个人扑倒在她先前站着的地方。

一颗眼球从那人的眼眶里脱落，滚到了她放脚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