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输零拿小乔威胁周瑜，今知很诧异，在她眼里，公输零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也是那种不会招同龄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个子不高，长相一般，真诚、善良、固执、平庸，能力并不出众，嘴巴又笨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子有了男朋友，却还愿意默默守护的老实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实人突然使起了坏来，往日的形象瞬间崩塌了。今知不由地重新审视起来，要是她手底下的英布还醒着的话，他一定会反驳道谁跟你说狗子变了？他只是单蠢而已！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蠢！

公输零拿枪指着小乔，对周瑜说：“信不信，我一枪嘣了她？”

周瑜拎着华红衫的手指泛白，面上却无动于衷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置天才苍生于不顾？”

“会。”

公输零话一落，扣动扳机灼光射在了小乔的梳成包子头的发绳上，那一边的头发立刻散开了，她吓得呆若木鸡，全身微颤着，喃喃道：“周周……周瑜大人，不用管我，小乔，小乔死不足惜……”

说着另外一边的头发也被一枪打散了，一些断掉的头发飘落下来，还带着丝丝焦臭味。

小乔吓得瘫坐在地，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说出求助的话语来。

公输零道：“下一枪就是脑袋正中间了，放，还是不放？”

他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周瑜审视的目光，那般坦然和真诚，照应着他说的话，以及抠扳机的动作。

“嘭”

周瑜将手里的华红衫往外一扔。

公输零赶紧朝她跑过去，还差两步的时候，那地上的人儿突然着了火，在地上翻滚着，嘶叫着。

公输零转头对上了周瑜藐视的神色，看见了他掌心逐渐收拢的火苗是他！是他在扔出去之前使用了火术！

“红衫”

李东星想要朝她奔去，却被一阵风刮倒在地，崴了脚，起不来了。小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那把粉红的大扇子，她的嘴唇动了动，李东星分辨了出来，她说的是结束了。

“烦人，救她！”这是她最后的期望。

公输零并不作声，扑向燃烧着的华红衫，不顾炙热的火焰，拉着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悬崖。

至于他为什么不抱着？因为他左手在之前就脱臼了啊！

百丈的悬崖，即便底下是海，坠落下去也必死无疑，真如小乔说的那样结束了。

等今知赶到崖边时，底下出了翻滚的浪花，什么也没有，直到收回视线时才发现在往下二十丈的地方有个平台，上面有两个人影正是黄月英和公输零。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周瑜说道：“小瑜儿真是好手段！”

“师姐认为瑜做错了？”周瑜反问。

“你做得很好，”今知抄着手道，“杀那魔物，毕竟是为你江东的子民着想，我无权指责。只是，那个孩子是我院学生……”

“周瑜大人也没想到凡人弟弟会跟着跳下去呀！”小乔打断她，顺着自己那几绺被灼光射断的头发说道，“何况，维护魔物，还拿我威胁周瑜大人，是他不对！”

“闭嘴。”周瑜横了小乔一眼，对今知恭敬道，“师姐，此事是我处理不周，瑜这就派部下入海救人……”

“不必了，”今知说，“他应该没什么事，如果有事的话，我要你好看！”

之前几度被枪指着都面不改色的周瑜，在听了今知最后那句“我要你好看”之后，脸上首次出现了“畏惧”的神色。

小乔见此，再不敢多言。

今知将英布掷到她的面前，说道：“我学生，你看着办。”

而后头也不回地往石阶口走了，小乔忍住了跑过去探头去看的念头，检查起了英布的伤势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一招一式都避开了要害，问题并不是很大。

李东星仰面望着分布着粼粼云的蓝天，无声地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高兴。她想着，红衫终于自由了，她也终于自由了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最大的自由。

今知还没走近岩洞外的平台就闻到了一股烤鱼的香味，一瞬间就放了一百个心这家伙，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还有精力烤鱼呢！

公输零确实饿了，看着逐渐上升的日头他才知道已经过了一夜，难怪饿得遭不住。

坠落下来的过程中，他被黄月英用一阵风给卷到了平台至于华红衫，被风吹熄灭了身上的火焰，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草掉入了深海。

他问黄月英为什么不连华红衫一块儿救了。

黄月英道：“她需要回到本体。”

“本体？”公输零不懂。

黄月英道：“它的本体是一株变异的海草，吸收了华红衫的**之后才有了意识，可以说我们所见的正是它用一片海草幻化的意识载体。”

公输零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他咋舌道：“也就是说，就算我不救她，她死的不过是个一株海草中的一片？”

“并不，”黄月英道，“这一片海草承载着它的意识，若是焚烧殆尽，意识便随之灰飞烟灭，也就变回了没有思想的草。”

公输零想起了昨天在缠住他脚的海草，细思极恐之际，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叫黄月英帮他把脱臼的手肘接好后，进岩洞里将石板抱了出来，把剩下的鱼铺在上面烤着。

“所以，其实她还是华红衫？还是东星的红衫？”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黄月英道，“它吸收了华红衫后，变成了似人似魔种的怪物，飘荡的三两年里，加入了长生殿，并成功被其洗脑，摒弃了人的部分，一门心思地想要报复人类。”

“长生殿！”公输零震惊了，“她是长生殿的！”

黄月英颔首道：“这也是长生殿选择清平村作为换质地点的原因。”

两人说话间，今知已经走完最后一级石阶，到了他们的跟前。

“好哇，吃烧烤也不叫我！”

公输零抬头说道：“院长姐姐，长生殿明天不可能带着李裹儿来了！”

“为什么？”

“我给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