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艰难地咽下了嘴里包着的还没嚼烂的饭菜,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嘤嘤,你要相信,哥一定能赚到足够多的钱去找扁鹊,让他治好你的病!”
当英布说完这句话之后,英嘤将碗里的汤全部泼到了英布的脸上,她抚掌大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少骗人了!八年前你就说过这话,今天,我都十八岁了,到了叫别人一声姐姐都会被质问的年纪!你还想我等你多久?英布!我囚徒般的人生都是你害的!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你还要我等多久!”
最后几句几乎声嘶力竭,竭嘶底里,之后,英嘤捂脸痛哭了起来,抽噎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脾气越来越差了,有的时候连田妈都吼,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伤害你们,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
英布没有揩去脸上的清汤,这样他就能无所顾忌地流泪而不被察觉了,只是那开口的哽咽还是暴露了他。
“对不起,嘤嘤,是哥哥没用。”
这么大的动静,楼底下的人早就听见了。
李裹儿停止了吐槽,用手肘捅了捅公输零,指了指上面,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他妹妹,凶得很!你没上去,真是走了大运!”
而这时,田妈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摆放到茶几上,和善道:“饿坏了吧,赶紧吃,趁热。”
李裹儿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道:“田姨,你家少爷小姐好像快打起来了,你不上去看看吗?”
田妈望了天花板一眼,索性拉过小木凳坐了下来,她叹气道:“唉,习惯就好。少爷每次回来,两人好不过半刻,小姐也真是,心上口上念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又……哎,不提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快吃,等会儿就凉了。”
“嗷。”
公输零应了一声,埋头扒饭。
李裹儿却愈发好奇起来了,她吃了两口饭,又忍不住问道:“其实也能理解,久病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你家小姐得的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腿脚不怎么利索。”
田妈说话间,眼神有些闪躲。李裹儿知道她一定没说实话,但想着既然人家不方便透露,又不好再追问,于是随口说道:“那她应该跟着我们去稷下,稷下医学院里的现代医学非常先进,比大唐皇宫的太医院还要好哩!”
田妈却暗自摇头:“少爷这些年在外面苦命的钱全都砸在小姐这个病上面了,请了不少从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前来诊治,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怎么办?”李裹儿道,“小姐姐还那么年轻,这病说什么也得治啊!”
“唉,小姐的病只有治疗系的法师才有可能根治得了。”田妈提起这个,整个人都想蔫了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可惜,现在回治疗术的法师少得可怜,能治好小姐这病,可能只有传说中的怪医扁鹊。”
“哦!我知道这个人!”李裹儿不假思索道,“人称善恶怪医,一边救人,一边又搞人体实验。我母母亲有次生了怪病,派人寻到他,十万金币都请不来!”
然而田妈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李裹儿那“十万金币”上,笑容似乎更加和蔼了,她道:“看来姑娘家境较为殷实,不过这怪医要的诊金也确实太高了,可怜我家少爷他从没讲过自己做的什么营生,我猜也是些刀口舔血的勾当,我怕的就是他哪天钱没挣到,把命给搭进去了,到时候我们家小姐孤苦伶仃地可怎么办哟。”
“也就是说英布要那么多钱是为了负那什么雀的诊金,给妹妹治病?”公输零突然将脸从碗里扬了起来,他一直以为英布只是纯粹地爱钱如命。
“可不是嘛!”田妈拍腿道,“他和小姐说好了的,每个月至少要寄六百金币回家,除了我们日常的开销和给小姐看郎中抓药的钱,至少还能余五百。小姐就存在那里也只有看着数字一点一点地往上涨她才会开心一些,不过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叫我买很多昂贵的衣服、包包、胭脂水粉……”
“结果,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田妈又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叫少爷就算有多的钱也自个儿存着,让小姐管钱,难呐!”
公输零和李裹儿面面相觑,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英布存的那一笔钱已经被他们拐去交了天美商城顶层位专柜的租金了。
然后开了一张早被抛之脑后的空头支票鲁班宝藏的五成。
公输零总算知道为什么当英布知道不能马上去寻宝,只能窝在稷下读书时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了,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不满足于今知开的薪水自个儿跑去武道学院打工了。
公输零捂着胸口到:“李裹儿,我的良心好痛。”
“我也是。”李裹儿颔首。
就像之前说的,英布可能不是一个好朋友,但绝对是一个好哥哥。
这位好哥哥,现在正不顾脸上的汤汁泪水,给妹妹擦着眼泪,细声安慰道:“嘤嘤,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赚到足够多得钱,找到扁鹊治好你的病!”
“呜啊……”
英嘤抱着英布痛哭着,“我不要一个人啊,哥哥。我不要你去挣钱了,我不看病,我只要你能陪着我,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
“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你不是还有很多动物朋友吗?”英布将在脚边打转的白猫零到了英嘤的膝盖上,拉过她的手去抚摸猫咪毛茸的脑袋,“你看,它多可爱,有它陪着你……”
他的话还没讲完就像是被切断了一样,因为在他讲这话的同时,英嘤杀死了那只猫,她将它的尸体扔出了窗户外,拍了拍手说道:“现在它没了,你能陪我了吗?”
“英嘤!”英布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不住地发抖,“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将能力注入那只猫体内,让它召集野兽去杀死我的朋友?”
“朋友?”英嘤笑了,“英布不需要朋友,英布有英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