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绩愣了片刻,随即面露难色道。“荣……荣镇守从杉鹭镇赶来,一路辛苦,我已为你和你的随行人员安排了住处,现在又快到亥时,不如先行歇息下来,明晨再说?”
“不必了。”荣睦深知赶路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实力薄弱,又树敌太多,唯有快速成长起来,方才有喘息和活下去的可能,所以也就恨不能一天当做两天来用,尽管在崎岖山路的颠簸中,浑身酸软乏力,可远比徒步赶路要强上太多。
此刻,他不由得十分羡慕起了袁魁的那辆四骑四轮马车,但对里面的奢华程度则并不关心,只是想拥有那里面柔软的地毯和舒适的床榻。即便会霸道的将这条狭小的道路占据大半,致使对象的车马难以通行,可能在途中得到良好的休息,从而保持充足的体力和充沛的精神,以便思考更多的生财之道和解决各种问题,才最为重要。
只不过,眼下只有先处理好柳塘监狱的事情,才有可能去考虑舒适车马的事情,于是他忍住想要伸懒腰的冲动,强打起精神,扫了眼已经吃饱肚子的众人,摆摆手道。“先去看看再说,另外,还要劳烦顾校尉将所有犯人的卷宗给我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也要一一过目。”
“所有犯人的卷宗?”身为武将的顾绩,虽然并非大老粗一个,闲时多少还会阅读一些书卷,可对于这种书山文海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加之荣睦又从杉鹭镇赶来,而且刚才还经过一番恶战,于是对于他的选择颇为吃惊。
“怎么?”荣睦自然知晓其中肯定有人做了手脚,也懒得去翻阅那些卷宗,可职责所在,令他不得不如此,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顾绩的为人。
“没……没什么,来人啊,去将监狱的卷宗拿到监狱里去。”顾绩见毫无商量的余地,连忙起身道。“荣镇守请随我来。”
“嗯……边先生、柴先生、百里管事和其余人等,都先去休息,我与墨先生还有戴瑞去监狱那边看看。”荣睦对着众人露出关切的目光后,拖着酸软的身体,跟着顾绩离开了房间。
漆黑的天空已被厚厚的阴云所笼罩,没有了星辰月亮的光亮,让山区的夜晚变得极为浓重。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带着轻盈的雪花,重重地砸在了荣睦的脸上,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山区的粮食产量不高,道路极为难行,又容易遭遇暴雪,仅能依靠储存不多的粮食度日,因此冬天非常难熬
尽管他早已换上了考中举人时买的棉衣,穿着后来买的皮靴,可还是被冻得龇牙咧嘴。之前在杉鹭镇时穿着单衣到处跑,用热情来驱散寒冷的想法早已不复存在。
毕竟,人乃是血肉之躯,就算意志与精神再怎么顽强,也根本耗不过天气,这也就是为何人会穿着棉衣,烤着火,住在温暖的房子过冬的原因,可饶是如此,依旧还得顺应天气,人定胜天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从那幢石制的三层建筑出来后,荣睦等人朝着森木山脉的方向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时间,终于来到了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石门前,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门头上面刻着四个模糊的大字:柳塘监狱。
“请!”顾绩停下脚步,微微欠身,伸出右手,指着开了半扇的石门道。
“嗯……”荣睦立刻迈开步子,刚刚走进石门,一阵暖流便铺面而来直抵心房,浑身的寒冷似乎也被立刻驱散,耳朵上的僵硬不适之感也随之消失而去,在柔和的橘黄色火光中,很少有人会相信这里就是暗无天日,令人生畏的监狱。
望着映入眼中的另外一片天地,只见整座山似乎都被掏空而去,留下一个硕大的内部空间,面前三丈处,分为整整六层,每一层都被铣铁制成的栅栏封闭,显然这里面都关押着犯人。
这样的景象,用壮观来形容都毫不为过,毕竟就算贵为皇族的晔雨,在坝阳城中所拥有的那幢的楼阁,也没有这般巧夺天工,随意看去,二者之间的差距也就一目了然。
“没想到这柳塘监狱还真是别有洞天啊!”荣睦露出极为震惊的目光,心中暗叹:如此煞费苦心的修建这座监狱,定然会有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要知道,坝阳城的监狱都只是一幢幢石屋而已,于是惊讶道。“如此浩大的工程,想必耗费了不少人力与财力吧?”
“柳塘监狱自建立起,几乎从未停止对山洞的开凿,尽管都是些个小规模的扩建,但也持续了百余年时间,所以能有现在这般模样,绝非一日之功。”顾绩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态,不管是谁在这里当差,都会为这座监狱的规模所折服。“至于费用嘛,肯定高达数十亿铜币,而来源嘛,我听说有一部分是修筑城道的开支,当然具体为何,我也不大清楚。”
“嗯……”荣睦点点头,心中不由冷笑道:真是没有想到,森木城的历任城抚如此煞费苦心,将发展地方经济,改善百姓生活的修筑城道费用,竟然用在了开凿监狱之上,而且还修建的如此巧妙,用瞒天过海来形容都不为过,说出去肯定贻笑大方,于是打算仔细看看这百余年才建成的杰作,想到这里,他再次迈开步子。“走,我们到每一层都看看吧!”
“呃……”顾绩被荣睦的话惊得愣了片刻,连忙提醒道。“这柳塘监狱巨大无比,走下来恐怕太费力气了吧,荣镇守一路辛苦,到现在还未好生休息,不如我们就先在一层看看,可好?”
“无碍。”荣睦早已打定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决定,他深知任何事情,最好还是亲眼过目为好,因此也顾不得疲乏的身体,摇摇头后,朝着不远处的台阶走去。顾绩见状,与墨先生和戴瑞对视一叹,只得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