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万铜币!?”施东昌猛然回过神来,感觉自己今天彻底被荣睦耍了,而且还刷的团团转,先是用车马契约来试探虚实,再用传家宝来迷惑自己,后来又借着传家宝的谎言,把借贷的金额从五十万铜币提高到了七十万铜币,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啊。
想到这里,施东昌露出一脸的不甘和愤怒。“荣睦,你不要得寸进尺,五十万铜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既然如此,那施掌柜为何还不松手呢?”荣睦戏谑一笑,就要掰开施东昌的双手,可施东昌毕竟是成年人,荣睦才刚刚僵持了几个呼吸间,就已是到了极限了,于是荣睦朝着墨先生使了个眼色。“老师!”
墨先生微微点头,就要打算起身出手。
“容我再想想!”施东昌连忙喊道,他可是亲眼见过墨先生的身手,就算是季腾海的几个护卫,都在他面前走不了一招,更何况自己这个只会算账的生意人呢。
“那麻烦施掌柜先松手好吗,我荣睦既然是来借贷的,钱没有借到,我可是不会走的。”荣睦无奈一笑,轻松地将施东昌的双手掰开,取回了木匣,握在手中,静静地看着施东昌。
施东昌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木匣后,也是立刻低下头,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究竟是借贷还是不借贷。
借贷吧,这抵押物的真实度非常值得怀疑,尽管不少人家中都有传家宝,可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般都会妥善保存,不会交由家中的晚辈,另外,退一步讲,就算这是荣家的传家宝,可究竟是何物还不知晓,若是玉器珠宝,可能还能值些钱,若是什么祖传的破烂,可就一个铜币也不值。还有这事一旦传了出去会很丢面子,作为一个狡猾的钱房掌柜,被一个十二三的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借贷吧,又与自己开钱房的目的又相悖,而且借贷一年比起两年、三年甚至是四年以上的借贷来说,风险还是相对较低的,而且据说荣睦在大青山又是盖房又是雇人的,一定是有利益才会这么做。退一步讲,就算荣睦到时候还不上钱,父债子偿的规矩换成子债父偿也依然适用,况且这一年可是三万五千铜币的利息钱啊,差不多抵得上全年收益的八分之一了。与金钱相比,自己的面子又算的了什么呢?
“看在我与你父亲多年的交情,和你为杉鹭镇商会对付季腾海的面子上,七十万铜币就借贷给你了!”施东昌一咬牙,沉声道。
“多谢施掌柜高瞻远瞩,我相信,这一定会是一笔非常好的买卖。”荣睦咧嘴一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木匣放在你这里抵押时,可是必须用铁链锁上,并且贴上封条,如果铁索跟封条有被破坏的痕迹,那这七十万铜币和三万五千铜币的利息可就全部作废。”
“这个荣文书放心,我东昌钱房可是正经买卖,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绝对是不会干的。”施东昌点点头,拉开抽屉,拿出一条精致的铁索链、一把铁锁、一张封条和两张借贷契约。“麻烦荣文书在借贷契约上签个名吧!”
荣睦点点头,拿起桌上摆着的浆糊在封条的背面涂匀了之后,贴在了木匣的缝隙当中,又拿起桌上的一支毛笔,蘸了些墨汁,在借贷契约上将借贷的钱数和日期等信息一并填好,拿起铁锁链,将木箱缠了严实后,才把铁锁锁好。
施东昌静静地看着荣睦做得每一个环节,心中不免暗自点头:这个荣睦真是胆大心细的家伙,比起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荣昊强上百倍,只可惜自己与荣家关系不和,不然以后能搭上荣睦这个有潜力的小子,借着他发迹的机会,继续给他借贷,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这样一来,进驻森木城的速度又能加快不少。
“好了,剩下的就是施掌柜您的事情了。”荣睦将借贷契约推到施东昌面前。
此时,施东昌已经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连忙拿着毛笔,在借贷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了一个刻有东昌钱房的印章后,问道。“不知荣文书是要七百个铜锭呢,还是要七千铜制刀币?”
“七百个铜锭,毕竟便于携带,另外商人讲究财不外露,若是我带着七千铜制刀币出门,恐怕半道上被打劫的概率非常大啊!荣睦对施东昌的决绝颇为赞赏,可还是忍不住坏笑一声。“到时候这钱肯定就还不上了!”
“呵呵。”施东昌干笑一声,心中暗道:有你身旁的这位高手在,就算有人打劫,还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这里,施东昌对着房门大声喊道。“孙管事,给我拿七百个铜锭来!”
“是,老爷!”门外传来账房先生的应答声。
“差点忘记了!”荣拍了拍脑门,自责道。
“荣文书请讲。”施东昌虽然一脸平静,可心中又是一惊:荣睦这小子该不会反悔了吧,难道他还有别的目的。
“是这样,这次借贷可能用不了一年就能还清,另外还想劳烦施掌柜多准备些钱,下次我还钱的时候,可能还会多借贷一些,若是到时候拿不出来的话,就不要怪我荣睦不照顾您的生意了!”荣睦客气一笑道。
“荣文书多虑啦,我东昌钱房的资产虽无法与森木城的那些个大钱厅相提并论,但在杉鹭镇可是首屈一指,就算是贵为郜天岩和季腾海,也常常在我以文官和武将的身份在我这里借贷,所以东昌钱房的实力绝对不容质疑。”施东昌露出极为自信的神态,全然不顾郜天岩还欠着他一笔借贷未还。“只要荣文书那边生意兴隆,我施东昌就敢保证荣文书随时来借贷,次次满意归!”
“好!”荣睦点头一笑。“那就托施掌柜的福了,今后有财大家一起发!”
“老爷,这是七百个铜锭。”孙管事双手将一个精致的小钱箱递向施东昌。
“嗯……”施东昌接过小钱箱,放到了一张借贷契约的上面,推到荣睦面前,客气道。“荣文书,要不要打开数一数,离开之后可概不负责!”
“我相信施掌柜的人品,这点不入流的伎俩,怎会出现在东昌钱房呢。”荣睦端起小钱箱递给墨先生后,墨先生也是微微点头,又将小钱箱塞回到了荣睦手中,荣睦点点头,对着施东昌抱拳道。“多谢施掌柜,告辞了!”
“慢走不送。”施东昌也是起身客气抱拳的同时,心中暗骂:好你个荣睦,嘴上说信得过我,可还是让身边的那位高人掂了掂重量,不过好在自己并没有打算再次为难荣睦,不然恐怕会横生枝节。谁知道这个十三岁的毛头小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离开东昌钱房的荣睦和墨先生直接跳上了马车车厢。
“百里管事,假装路过竹里茶轩,最好能引起掌柜的注意。”荣睦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对着百里易行道。
“是!”百里易行拉紧缰绳道。“驾!”
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和马车厢内的颠簸感,荣睦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之所以还没有放下另一半,是因为竹清那边竹叶薪的价钱还没有完全说定,存在一定的变数。
“荣文书,我刚才用你给我的钱买了些干粮,以及我们三人的衣物、皮靴和喂马的备用草料。”百里易行转过头来道。“另外还有一些杂物,以备不时之需。”
“百里管事,这一万铜币既是你们的工钱,也是这车马的全部开支,你可以自由支配,由于目前这车队才刚刚组建,很多规矩还没法确定,但不管怎么说,马厩会尽快建造,你们工钱不会少,马儿的草料也不会少。”荣睦对百里易行的办事十分满意,沉声道。“只不过现在资金紧张,我身上的余钱也是不多,希望百里管事多多费心。”
“荣文书放心,我百里易行定会做好分内之事。”百里易行点点头,对于荣睦给予他的信任颇感高兴,心中也是涌上阵阵暖意。“荣文书,前面不远就是竹里茶轩了。”
“嗯……”荣睦朝着窗外望去,只见竹里茶轩外面似乎站着几个人影,仔细一看,正是竹清和竹宵雅。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荣睦心中一喜,随着逐渐接近竹里茶轩,他清楚的看见,竹清等人正忙活着在店门外摆放鞭炮,看样子就要准备放炮开张了。
只不过,店门前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只剩两个伙计,甚至连一个看热闹的路人都没有,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对这个茶轩并不感冒,都只是瞟上一眼,就匆匆离去,连头也不回。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杉鹭镇能喝得起茶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百姓几乎都在为生机而奔忙,别说是四十铜币的竹叶薪,就算是三十铜币的大清茶,都在杉鹭镇难以打开普通百姓的家门,以至于往年大清茶收获后,都是运抵杉鹭镇后又转运至别处售卖。
竹清当然早早就看到了这队车马,当他透过马车窗户,看见里面坐着的竟是荣睦时,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这队车马的价钱不菲。
认真一看,车队竟是由清一色的由两匹山地马组成的两轮马车,还外带两匹没有拉车的母马。更重要的是,车队内可不光有拉货的马车,竟然还有载人的马车,这在运力不足的万山王朝,尤其是森木城境内极其罕见,除非是达官贵人,一般人可是无法享受这样的待遇。
再仔细一瞧:马车崭新,马儿健壮,其身价肯定比普通马车高上不少,只有刚刚发财的暴发户才有可能会购买。想到这里,竹清客气一笑,抱拳道。“荣公子这是要忙着赶去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