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当坝阳城内百姓穿好衣衫,走出家门,来到各自做工的地方时,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开了门窗,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安静了一整夜的宽阔街道上,再次呈现出了热闹的景象,沿街走动的商贩传出阵阵叫卖声,早点铺子内散发出的诱人香气,引得饥肠辘辘路人直流口水,纷纷找寻自己喜欢的口味,填饱肚子,过往的车马和人群,让这座便将城市充满了活力。
此时,除过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兵勇人手有些不足之外,都与平日没有任何差别,当然,若是仔细一看,那些兵勇竟然些老弱病残,只不过任谁也不会注意这些,敢于上前挑衅,毕竟周贺在城内恶名远扬,而且他们手中的武器可不是纸糊的,所以城内的百姓皆是敬而远之。
坝阳城东面,一处庄重肃穆的高耸楼阁内,晔雨双手扶着窗台,平静的目光扫过刚刚苏醒过来的坝阳城,聆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叫卖声和略显嘈杂的车马声,有些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淡淡的花香后,眉间终于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愁容。
“公主,周贺的确将坝阳城守军全部带走,仅留下了一些没有战斗力的老弱病残把守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一位女护卫走进楼阁道。
“按照荣睦霜鸽信中所写,于爽最多还有五个时辰就能抵达坝阳城。”晔雨柳眉微蹙,美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低声道。“周贺是不可能回来了,眼下只有依靠我们了!”
“属下愿为公主效命,斩杀宗室野心狼子,誓与坝阳城共存亡!”女护卫深知晔雨的意思,不禁怔了怔,但还是拿出了皇族护卫的气势,立刻单膝跪地,语气坚定道。
“呵……”晔雨冷笑一声,露出了极为不屑的神情,双拳紧紧握起,甚至连关节处都已经变得发白。“堂堂万山王朝的男人们,你们真的就只知道荣华富贵,穷奢极欲吗,现在宗室王朝的军队兵临城下,还不足以让你们清醒吗?”
被花草丝缎装饰的楼阁内,本来还算舒畅的气氛,顿时变得悲凉起来,犹如生死大战来临前的平静。
“所有人分为四波,分别安插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附近,一旦发现敌情,火速关闭城门。”晔雨调整了一下消极的情绪,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严肃道。
“是!”女护卫立刻站起来,匆匆离开。
楼阁内再次变得死寂下来,外面的嘈杂声隐约传了进来,但晔雨则再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匆匆走出房门,朝着城抚府邸走去。
这是一座由石砖建成的宅院,十三丈见方的大小,看上去气派而庄重,足以表明了其主人的地位和实力,高高的院墙将城中的热闹彻底隔绝,在一排排粗壮大树的环绕下,这里宛若世外桃源般,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从高处望去,这里面布局紧凑而合理,不光有池塘和假山,还有回廊与凉亭,甚至还有一声声鹦鹉传入耳中,令一天案牍的劳累,与政务的繁忙皆忘于这优雅的环境之中,只剩下心中的雅趣和雅致,令人不忍提起笔来,随意地填饱墨汁,在书桌的宣纸上舞动一番。
于是,只见一名鼻直口方的中年男人,身处一间开放式的书房,面朝这人造的美景,正奋笔疾书,只见其手中的笔竟然是翠绿色的,不用说,这肯定是由一百年树龄的碧玉青制成,而且在笔端还镶嵌着一枚颇为引人注目的橙色琥珀,显然便是万山王朝城抚的标志。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纸上,时不时地,还会自心底发出一阵满意地叫好声,令左胸前佩戴的与毛笔相同质地,在丹顶处也是镶有琥珀的仙鹤胸配,随其呼吸而高低起伏,显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一切。
这时,只见一名差役匆匆跑到书房内,低头抱拳道:“禀雍城抚,公主驾到!”
“公主!?”还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雍广良愣了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面目冷若冰霜,说话从来不给自己面子的小姑娘形象,不禁诧异道。“这个小丫……呃……公主找我何事?”
“回雍城抚,小的不知。”差役回道。
“哦……”雍广良无趣地拍了拍脑袋,放下手中碧玉青笔,忍不住暗骂自己问了句废话,要知道就算亲自好言相待,人家照样不会给好脸色看,哪会将来意告诉自己的差役,于是连忙放下毛笔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少女,如一阵清风一般,迅速穿过了别致的庭院,来到了书房内,只见她装扮简答,却有着极为罕见的脱俗之气,一改常人对这个年纪女子的认知。
“雍广良叩见公主。”雍广良拖着有些发福的身体,伏跪在花樟木制成的书桌前。
晔雨嘴角虽然微微弯起,但脸上则没有一丝笑意,转身端坐在同样材质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道。“免礼平身。”
“多谢公主。”雍广良缓缓起身,十分恭谨地站在晔雨身前,小心问道。“不知公主所为何事?”
“周贺率全部坝阳城守军出城,迎战宗室王朝于爽,誓将宗室军队赶出万山王朝疆土,以告慰那些惨死的无辜将士和百姓。”晔雨脱口而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显得不容置疑,犹如女皇一般的威严。“所以,现在城内防御空虚,我决定,暂时接管一等司马,还望你能配合一二,莫要忘记文官的身份才是。”
雍广良闻言虽然大为光火,心中对于这个身为公主的丫头片子十分不满,恨不能朝着她的后脑结结实实的打上一巴掌,以解心头只恨。
但他明白晔治年的狠辣,知晓皇族的无情,在他们眼中,自己就算贵为城抚,执掌着十万余人的边境重镇,可依然敌不过嘴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即便皇族内部纷争不断,互相出手毫不留情面,可那毕竟只是家务事,自己一个臣子掺和进去的话,只能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