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愚脑海中快速转了几圈,咽了咽口水说道:“虞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怎不命人提前通知一声,在下也好早做准备,扫榻相迎。”
“您看,陋室之中,茶都是冷的,慢待虞公子了,还望恕罪恕罪!”
虞得理却是嗤笑道:“没想到你骨头挺软的,这手阿谀奉承口蜜腹剑的本事,是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生来就会的?”
“废话不用多说了,刚才还没揍完呢,先了结再说。”
虞得理衣袖一甩,两个护卫又要动手。
张愚见状,赶忙躲远几步,现在倒不是怕挨揍,就是觉得屈辱。
君不见,院门被打碎,现在外面好几个不怕死就怕看不到热闹的好事者,正伸着脑袋拼命往院中张望,务求双眼掌握第一手资料。
他日,不对,可能就一会,张愚的名声就能败在这些人口中,往后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当下急忙喊道:“虞公子,这上门打我,不是我不服,就是想知道具体为何?”
“久闻虞公子登大雅之堂与仙人打情骂俏,下九龙之地与大能迎来送往的,怎会和我这般人物扯上关系呢?”
“我这实在想不通,就是希望死个明白!”
“都说你们文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老爹经常这么告诫我,看来一点都不假!”虞得理摆摆手示意两个护卫退到一旁,勾勾手指让张愚近前来。
此时,相比打人,他心中升起戏谑之意。
“听说,你这家伙会写文章,还会写词。”
“这不,今日你鸿运齐天,本公子给你送钱来了。”
“就按照那什么十年啥的,写,写个一百首出来,本公子买了!”
张愚看着虞得理这副纨绔嘴脸,倍感恶心。
一百首?你当老子播种机啊!
不过,听他这意思,好像是因为悼亡词上门的,只是这里面是有什么缘故吗?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动笔?!”
虞得理见张愚没有动弹,怒目一瞪,差点又要招人动手。
“虞公子,看您这相貌堂堂,定是饱读圣贤书。”
“您该知道,创作诗词,又不是想有便有,关键在于灵感,讲究个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您要一百首,我就是呕心沥血也拿不出来。”
“您看,要不先行回府,我必定尽心创作,改日派人送到府上?”
张愚想着拖字诀,虞得理却是冷冷一笑。
“今日呢,我虞得理屈尊上门求词,诚意满满,想来旁人指摘不得。”
“好声好气与你相说,是看在你所谓的才气份上。”
“说好一百首,那就一百首,不多不少!”
“我虞得理不是巧取豪夺之人,你写你的词,我给我的钱。”
“一首词十两黄金,我乐意,你不亏,童叟无欺,公道自在人心!”
张愚听到一首词十两黄金的时候,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卧槽,敢情今日冰火两重天啊!
这家伙不是上门索命的牛头马面,而是天上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派来的送财童子啊!
一首十两?一百首不就一千两了?
黄金!换成白银、换成大钱……
这院子能堆得下吗?
呸,有那么多钱,还要这破院子干吗?第一时间搬个大宅子。
然而,正当他浮想联翩之时,虞得理暴露本性,兜头浇下来一盆激爽冰水。
“但是!”
“金子能不能拿到手,就得看你写的词像不像那么回事了!”
“要是写的不好,本公子不觉得称心如意,有奖就该有惩才对。”
“比如,一首写差了,那就断一根手指头,手指头不够用了,还有脚指头、四肢、五官等等。”
“不过嘛,听说你才华横溢,料想不至于的。”
“就按照之前写给公主的那首什么十年来的,动笔吧!”
虞得理说完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表情,好似对于自己的决定满意至极。
张愚浑身发凉,当下才重新回归清醒。
这货,就是个纨绔,他是来找茬的,不是来送钱的!
此时左右为难,奈何除了身体能抗揍之外,没有半分能耐,想要逃出自家院中,也如登天一般。
犹豫过后,想要张口冲着院外呼救,就算让人报官招来衙役也好,却看到虞得理一脸肆无忌惮的表情,才想起对方的身份,这上京城又有几个脑袋能惹得起他?
“怎么,还不赶紧动笔?你们两个,到屋里去,将笔墨纸砚取来,就在这石桌上,在本公子面前写来。”
“一百首,少一首也要断一根指头。”
“马上!”
那两个护卫领命,只听屋内一番翻箱倒柜,明明书桌上就有笔纸,却故意弄出大动静,施压之意昭然若揭。
张愚被两人摁在石桌边,手中握着毛笔,催促落笔。
此时没了办法,只好绞尽脑汁,打算将上辈子所学抄录下来。
笔尖蘸上墨水,正要落在纸上,张愚顿住,迟疑问道:“对了,虞公子所说,写好了有奖,写差了有惩,对吧?”
虞得理点头含笑回应,张愚又追问道:“要与赠送公主的悼亡词想媲美,对吧?”
又是点头,再问:“那如何断定,何为媲美,何为差距?”
“自然是以本公子为准了!”
“不妥不妥!”张愚放下毛笔说道:“诗词一道,可不是一家之言!”
“虞公子一人之喜好,怎能衡量一首诗词一篇文章之良莠?”
“但凡传世经典,哪个不是口口传颂,方成永恒?”
“非我质疑,实在是虞公子此举有失公允,倒失了千金买字的苦心。”
“须知,他日史书上记载,旧时虞得理公子一掷千金只求佳作,却一人独断专行,岂不儿戏,美谈成了笑谈?”
“故此,在下认为,好与不好,该由更多的人来评定才对,方可传为佳话!”
虞得理正想开口,身旁一护卫好似想到什么,赶忙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两人还频繁交换眼色。
“没错!妙啊!”
“好,那就这么定了!”
“三天后、不对五天后,就在烟波楼,到时给你个机会,当众写词,由众人评判。”
说完,领着两人突然就走了。
莫名其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