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头凑过来,抱拳道喜,脸上满是菊花般灿烂笑容,向他叽里呱啦说着客套话。
然而,张愚是懵逼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话,也是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许久后,鞭炮声终于停歇,有人出列,向四周抬手压了压,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
“今日,乃是元伯先生两部佳作正式在书斋收费订阅之大喜吉日!”
“我等一众书迷齐聚,为元伯先生道喜助威!”
“共同祝愿,元伯先生、《三国演义》、《红楼梦》齐齐一飞冲天,再创辉煌!”
话落,一道道喝彩声响起,每个人脸上浮现兴奋晕红色彩。
“敢问,几位这是打哪来?何意?”
张愚渐渐有些回神,瞅准机会,赶忙向那说话人抱拳问道。
“回先生,我等都是您的忠实书迷!今日您两部佳作终于转入订阅,往后再上一重天指日可待。此等大喜之日,我等不胜欣喜,特意赶来相贺。您看,这些都是住在上京城,或是周遭的书迷,我们自发汇聚在一起,就是想给先生个惊喜!”
那人认真说道,还将张愚视线引向周围,只见小小巷子围得水泄不通,竟有数百人扎堆,一个个朝圣一般,用虔诚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追星?”
张愚心中暗道,好像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就像蓝星上,那些网红小鲜肉IDOL,被粉丝围追堵截一般。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异世界,身为一个写书人,竟然也能引起书迷追捧,而且场面如此恢弘。
此时,张愚心头渐渐涌起一股暖意,以及自豪感!
心想,原来那么多人喜欢你追逐你,是如此美妙又得意的事情!
虽说,这是一种爱慕虚荣的情愫,但也是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
“感谢!感谢!”
“鄙人不过是个写书人,寥寥两部粗作,能得大家喜爱,已是三生修来福分,哪敢奢求更多?”
“诸位今日送我惊喜,在下感激涕零!”
“说实话,此刻,就我的内心,哗啦啦的,见笑了见笑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写书人,竟然如邻家男孩一般,如此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也没端着。
眼看众人正你侬我侬热切交谈着,却听到巷口传来敲锣声,好几道粗鲁声音更是此起彼伏:“让开!都让开!”
“莫要挡了路,让道两边,让马车通过。”
“后面还有轿子,闲人都闪一边去,别不识好歹!”
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哪个乐意了,纷纷出口训斥。
元伯草堂外的巷子逼仄狭窄,一众书客聚集此处,确实让来往者极为不便。
但对方口出狂言,毫无礼数,是个人都不能忍气吞声。
何况在场人多,气势上更胜几分,一有人出头,立马群起呼应。
“放肆!都退后!”
“拳脚无眼,一会宝刀伤了人,莫要怨天怨地!”
“速速回避,惊了车中人,别怪我等不客气!”
锵的一声,一把宝刀出鞘,一位劲装武夫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寒兵,体表外放气势,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势。
紧接着,好几个护车护轿的武夫效仿,连连拔刀,震慑一众谩骂不休的书客。
犹如倾盆冰水浇在篝火堆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原本与之叫嚣对峙的书客脸色惨白,人挨人挤在一起,不断后退,让出大半条巷子,目送一辆辆奢华马车与软轿通行。
然而,这一排显赫队伍走了一段,停车停娇,正好处于元伯草堂院门口。
车帘轿帘掀起,从中走出好几道曼妙身影,一个个风鬟雾鬓,面覆轻纱。
其中有一人,身着青色碎花曳地裙,款款移动莲步,来到张愚近前,屈膝行礼,娇滴滴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元伯先生?”
张愚不明所以,见对方持礼相问,当下只好抱拳作揖,恭敬回道:“在下张愚,笔名小字元伯。”
“拜见元伯先生,奴家这厢有礼了!”
“小姐客气!不知……”
张愚搞不懂对方何许人也,更不清楚来意。
只是从这一队车马香轿架势,还有那几位女子身上精致的绫罗绸缎,以及披着的貂皮大氅可以判断出,这些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先生见谅,冒昧登门打扰,失了礼数!”
“家父乃枢密院都承旨,奴家尚未出阁,闺名不便告知。”
“这几位,都是奴家平日来往密切的闺中密友。”
“那位,乃是御史台侍御史李大人爱女,这位,便是工部员外郎陈大人幼女,您看红衣服那位,乃是……”
张愚听着对方一一引荐,逐一抱拳见礼,心中震撼不已,敢情这些莺莺燕燕,都是官宦人家的蒙荫后代,寻常百姓见都见不到,今日却是齐聚此地。
“元伯先生,我等都是仰慕先生才华之书迷。”
“《红楼梦》一经问世,便在我等深闺中传开了。”
“只是后来断更许久,难得这三日来又有更新。”
“奈何杯水车薪,先生三日来只有三个新章回,不足以解我等心馋。”
“这不,打听到先生住处,又知晓今日是先生大作在书斋收费订阅吉日,便相约过来贺喜。”
“顺便想着,与先生探讨一二,聊一聊红楼,不知可否?”
那女子说明来意,张愚这才明白,又是一波书迷慕名而来,只不过这架势显赫了些,令人有些高攀的意味。
“原来也是仰慕先生大名,那你们也该排队啊,这样仗势欺人横冲直撞,算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有人忿忿不平质问一句,却看到一口宝刀遥指向他,那人当即顿住不语。
“先生,您这院子小巷确实拥挤,三教九流太多,腌臜市井惹人嫌,要不到别处详谈?”
“奴家知道,西湖并没有积雪结冰,此刻还能泛舟湖上。”
“赁一艘画舫,煮一壶清茶,聊一聊红楼,不知意下如何?”
那女子听到有人质疑,轻纱后的鼻子抽了抽,抬起玉手在鼻口处挥了挥,好似万分嫌弃一般,当场邀约张愚外出游船。
这话听来别扭,将在场人尽皆得罪,只是众人看见武夫手上宝刀,一个个也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