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弦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拿出手机看了看,小小也没发微信喊他吃饭。
昨天夜里,二红说这是小俩口闹别扭,他心里还有点期望呢,不过现在看来,小小分手是认真的。
自己到食堂打了饭,吃完后去门房上班,结果看到谢叔正在给几个人训话。
原来是有新人来了,一共八个人,年龄大多二三十岁,比较年轻,穿着新发的制服站了一排。
谢叔因为资历老,荣升邺大保安队队长,加上余弦和大椿,也算领导十个人了。说是训话,其实就是介绍情况,安排排班而已。
看到余弦过来,谢叔笑着给他招手,一一介绍,同时拉着余弦打趣道:“这是我们邺大人气最高的保安,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
正说着,一群女学生从校外走来,看到余弦便纷纷起哄。
“咸鱼哥好帅!”
“咸鱼哥我爱你!”
“咸鱼哥我要嫁给你!”
……
“去去去!瞎起哄!”
余弦向撵苍蝇一样的挥手,引得女生们娇笑不止。
新来的孟祥惊叹道:“哎呀我去!这是肉多嫌肥了吧?”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小仍然没发信息过来,余弦有些按奈不住了,跑到自助银行把二十万都存了,然后一股脑打了过去。
小小:干嘛?
余弦:还你钱。
小小:多了……
余弦:利息。
小小:……
不一会儿,小小开着车从大门经过,雪白的玛莎拉蒂,雪白的职场衬衫。
余弦看到她时,心里堵着,疼到无力。
小小偷偷侧头去看,却发现余弦故意不看自己,还把头扭了过去。
一个小姑娘蹦跳着跑了过来,从后面捂住余弦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小小冷哼一声,一脚油门,玛莎拉蒂蹿了出去。
余弦摘下女生的手,顺势转身一个反扭,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
“啊啊啊!”小虎牙喊道:“师父,疼疼疼……”
“嗯?”余弦丢了手:“你还记得?”
“你是我师父,我当然记得啊!”
余弦眉头皱了起来,正常情况下,活人见鬼就像做梦,刚醒时哪怕记忆再深刻,很快就会忘掉。
就算记得,也只是非常朦胧的一点影子,勉强记得有过这么件事,假如没人提醒,自己都想不起来。
有人曾开玩笑,说鬼这种东西,相信的人多,见过的人少。
其实很多人都见过鬼,只是要么没有意识到自己见鬼了,要么是见完就忘了。
可是看这个小虎牙,非但没忘,反而印象深刻的样子。
难道上回被鬼缠身,一直没走?
应该不会,那天那个痨病鬼已经魂飞魄散,二红也是这么说的。
余弦凝神双目,一看小虎牙,两肩加头顶的三柱火焰,蹿起来有一米多高,跟个大火炬似的,哪有鬼缠身的样子。
“你为什么老想拜我为师?”余弦试探性问道。
“帅!”小虎牙毫不犹豫:“师父你那天夜里真的是太帅了!”
她学着余弦的样子,手并剑指,向前Biu了一下:“这叫什么雷来着?”
余弦道:“方寸雷!”
“对,这是这个!恩人,你教我吧!我也想像你那样,降妖除魔!”
“呵呵……”余弦笑了笑。
“你答应了?”
“想得真美!”
下班后草草吃过晚饭,大椿去值夜班,宿舍里一下子就剩下余弦自己,突然就没事可做了。
隔壁萧全推开宿舍门,问道:“帅咸鱼,打贯蛋缺一个,你来不?”
“……不会。”
“我去!二十一世纪还有这样的极品小清纯?不行,我有义务污染你!”
进了隔壁宿舍,另外两个人已经摆好桌子,左手边叫于飞,右手边叫孟祥,新来的保安里,还有个叫孟建国的,余弦怀疑是不是他亲戚。
这三个都是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对生活充满了激情。
余弦坐在萧全对面,一脸的紧张。
萧全笑道:“没事没事,今晚我教你,不来钱。”
孟祥喊道:“别啊,不来钱多没激情,还不如看小说去,别江南要更新了。”
萧全不屑道:“你追的那个仆街没读者的,一准会太监,劝你早点脱坑。”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们别真的脱啊,老爷们!)
于飞是个冷酷男,推了推眼镜:“联络感情,不准搞手机。”
简单介绍规则,牌局开始,第一把打2,2最大,红心2随配。
孟祥出到J,对面萧全A顶了一下,于飞的2就下来了。
然后……
余弦很羞涩的掏出个3压了下去,差点被人打死。
牌局继续,开始的时候有点干涩,后来余弦逐渐有了感觉,慢慢就顺滑起来。
只是余弦打得不太好,若不是萧大赌神全场Hold,肯定死得很难看。
年轻人围在一起打牌,说的无非就是些流氓话。余弦话不多,听得却津津有味。
也是从谈话里了解到,这三个货全是拆迁户,邺大盖起来之前,他们就住这一带。其中萧全和孟祥还认识。
他们在家没什么正经工作,被爹妈撵来邺大当保安,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是想拐个大学生回去当老婆。
不过邺大的保安工作其实还不错,4000块钱的工资,在邺城不算高,却缴纳五险一金。
活少轻松离家近,妹子多到令人发指,是最适合这帮拆二代的工作了。
“咋样兄弟?”萧全突然问余弦:“来这儿快个把月了吧,有没有谈到对象?”
余弦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问话了。
“没有……”
“不能吧?你长这么帅!今天那些女生还哭着喊着要嫁你!”
“撒谎!”于飞道:“今天你女朋友来找你,我都看见了。”
余弦刚想解释一下,小小已经把他蹬了,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小虎牙。
“那个不是我女朋友,”余弦道:“那个,是个很麻烦的人。”
“很漂亮!”于飞推了推眼镜:“如果你不喜欢,能不能介绍我认识?”
萧全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没追求!”
他45度仰望天……花板,两眼露出迷离的星星:“我的梦想是邺大女神——苏嫚!”
于飞嗤了一下:“痴心妄想!”
“苏嫚?这名字好耳熟呀!”余弦心里想着,又继续挠头,辛苦思考着牌局。
“我今天看见她了……”萧全道:“相遇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即使以后她嫁为人妇,我娶为人夫,她仍会是我心底里,深藏着的那一份仰慕。”
孟祥打了个尿颤:“原来你这么骚,是我看错你了兄弟。”
牌局继续,聊天也继续,三个人习惯了余弦不多言语,自顾自聊得起劲,小不在意都十一点了。
余弦暂时忘却了被蹬的烦恼,只是让人蹂躏到现在,牌技毫无长进。
窗户是开着的,一阵阴风从外面吹进来,搅动了窗帘。背对着窗户的萧全打了个哆嗦,起身关窗。
走到窗边时,却总感觉心里发慌。
“我们俩换个位置吧!”余弦笑道。
交换位置时,他哗的一下,顺手把窗帘拉了起来,阴森的感觉立刻消失。
宿舍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邺大之前一直招不到保安。”
于飞突然开口,表情无比认真。
“打牌打牌……”萧全道。
“因为仙师庙吧?”孟浪接话。
余弦心里一个咯噔,仙师,又是仙师!
仙师跟邺大怎么扯上关系了?
余弦没有等太久,于飞就说出了事情来历。
邺大所处的这片地,原来叫鹤林,地身子就是以前的仙师庙。
仙师庙里当然供奉仙师,至于是哪位仙师,也说不太清。庙的来历并不久远,距今也就三十年的样子。
很多老年人都参与了当时仙师庙的建设,至于为什么建这样一座庙,老一辈总是语焉不详。
不过每逢初一、十五,老鹤林人都有拜仙师庙的习惯,烧香烧纸钱的热情,不下于祭祖。
逢寒食、中元、寒衣三节,还会请戏班子搭台唱戏。
这种现象是很奇怪的,因为建庙不过三十年,时间并不久远,建庙的理由却被人遗忘了。
而在遗忘之后,还能把祭祀热情维系到现在。一月两小祭,一年三大祭,难道鹤林人都是人来疯,天生就好热闹?
六年前鹤林拆迁时,拆迁办遇上前所未有的挑战。无数老鹤林人挡在了仙师庙前,誓死请愿,想要保下这座庙。
只是在当年的城市建设浪潮下,考证不出历史,也没有什么文化价值的仙师庙,最终被移为平地。
仙师庙拆除的那一天,很多老鹤林人都来围观了。
庙墙倒塌的瞬间,也算是一代鹤林人信仰的终结。
后来开发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踏实,在拆迁安置房附近重新盖了一座仙师庙,又是请神又是开光的,排场搞得还挺大。
只是没了人祭拜,香火一度冷清到不行。前段时间听说,开发商打算将之改成寺庙,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鹤林禅寺。
“这跟邺大招不到保安有什么关系?”余弦问道。
“闹鬼!住附近的都知道底细,没人肯来。”
于飞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仙师庙拆的那晚,老鹤林人全部病了一场,说是夜里仙师摸头了。”
萧全笑道:“你别听他胡说,那些都是老一辈自己吓自己,心理作用。邺大之前招不到保安,也不是因为什么仙师庙!”
他透过宿舍门上的玻璃,向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我们来之前,朱仕春就给人开这个数,还不交保险,鬼才肯来!”
他伸出的是三根手指头。
“三千?”孟祥问道。
“屁的,两千三!”
“啥!这也太黑了吧?”
“新的仙师庙在什么地方?”余弦突然道:“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