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颓然走出仙师庙,发现烧纸的老太早就不在了,灰烬里还有缕缕青烟升腾。
一个小男孩正在地上大把大把的捡着钱。
他身上缠着水草,衣服还在不停滴水,皮肤都泡得发白了。
发现余弦在看自己,他回以一个纯真的笑。
随手点了张化怨符扔在地上,小男孩赶紧跑过去,贪婪的吸收着化怨符上的烟火。
余弦也笑了笑,高高扬腿、潇洒的跨上小电驴,油门带到底。
然而,想像中的推背感和凉风吹面感没有出现,再一看,电瓶仓空空的,电瓶早被人偷了。
余弦45度仰望天空……
小电驴没骑成,反过来被小电驴骑了一趟。
车子推回邺大时,天都黑了,因为身上没钱,电瓶也买不起。
想想自己是真贱,20万才到手,全上交了,一毛没剩。
越想越来气,直接打电话给宋石毅,休病假,没上班。
又打给姚宗盛:“喂!姚大队长!你们警察还管不管事了?”
“管!”
“我电瓶被偷了!”
“这个也管,但不归我管,白白!”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忙音,余弦一脸懵逼,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直接找他们领导。
“喂,大舅……呃……吃了吗?”
“啊,没有……没吵架,跟小小好着喃!”
“不不不,没什么事,打个电话关心关心你,怕你工作忙,忘了吃饭。注意身体啊,邺城百姓都指望你呢。”
“嗯嗯,好,你忙你忙,我挂了啊!”
放下电话,余弦痛苦的抱住了脑袋:你咋这么怂的呢!
“师兄,练功喃?”赵大椿从门房里探出个脑袋。
“大椿……身上有钱吗?”
“有!五毛,拿去用吧师兄!”
10点钟,宵禁开始。
从喧嚣到寂静,中间只隔着一遍铃声,敏感的人立刻就能感觉到阴气盛行。
余弦走到华清池畔,发现这里的阴气几乎浓得化不开了。
联想到今天有老太在仙师庙烧纸,再抬头一看月色,浅浅一道亮痕,几乎看不见。
梳头女曾说过,华清池每逢初一、十五,阴气极盛。
而今天,就是初一。
手伸入水中,猛的缩回,简直冰寒刺骨。
凝神于双目,细瞧之下,也没什么不妥。
倒是有几个孤魂野鬼被阴气吸引过来,总是在附近徘徊。其中就有个小雪,躲在树后面,眼巴巴的看着,想来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余弦向她招招手,她立刻就撒欢了过来,看着一池水,眼馋得不得了。
“喝吧喝吧!”余弦道:“自己心里有点数,别逼我灭了你!”
“嗯!”
小雪飞快的点头,然后……直接整个人,不对,整个鬼扑进了水里,穷吼的样子,看得余弦直摇头。
另外几个孤魂野鬼见了,也想上来分杯羹,结果余弦一瞪眼,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小雪在池子里,一脸的得瑟,那样子,就像是家养的在鄙视野生的。
“哟!小不正经,你在这儿喃?”
二红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余弦回头,不满道:“你来干嘛?”
“周围阴气全往这边集,你说我来干嘛?”
“这里是我的地盘!”
“知道知道,让姐姐吸两口!”
“一口十万!”
“给你5000,爱要不要!”
“成交!”
二红发出一声愉悦到极致的呻吟,也跳进了华清池,吓得小雪直往边上缩,却又舍不得离开。
“你不脱衣服吗?”余弦关心道。
二红柔媚一笑,居然真的把衣服扔了上来,再看池子里,一条花斑大蟒正在搅风搅雨。
“真没劲!”余弦道。
“谁在那儿?”
突然又有人喊,一道手电光晃在余弦脸上。
“该死!你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我过来!”谢叔急得直跳脚。
“怎么了谢叔?”
谢叔看了看时间,再有半分钟就11点了。
“别问了,赶紧过来呀!”
“到底怎么了?”余弦问。
“你还问!”
谢叔一跳脚,直接冲了过来,把余弦往外推。
“你快跑!”
正在这时,秒针走完最后一格,11点整,子时已到。
华清池猛的爆发了,浓郁到如同的实质的阴气冲天而起,形成肉眼可见的气运柱。
余弦被谢叔推了出来,他自己则被阴气吞没,脸色瞬间苍白。
余弦手心藏着的正阳符刚要出手救人,谢叔后背却被人猛推一把,直接栽了出来。
耳中传来二红的笑声:“姐姐走啦,帮你救两个人,钱就不给了。”
看来这阴气猛的,连这蛇精都吃不消了。
不过就一个谢叔,哪来两个人?
再一看,小雪趴在地上,魂魄都快散了。
能以纯阴气对鬼造成这样的杀伤,可见这股阴气有多猛。
那么,谢叔是知道这股阴气的,他刚才是要救自己,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宿舍里。
余弦在谢叔前胸后背,各画一道解阴符,一道阳符。
谢叔有些虚弱,但看着身上熟悉符纹,神色激动。
“你是……仙师的传人?”
“如果你说的仙师,就是仙师庙里那个样子,那我应该是的。”
谢叔突然哭了,挣扎着要起来:“谢家没能守住仙师庙呀……”
余弦赶紧按住他,安抚道:“谢叔你别激动,先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
他手心里藏着一道清心符,一道清凉进入谢叔身体,让他快速平静下来。
仙师庙的由来,终于被他道出。
只可惜,谢叔也跟其他鹤林人一样,对当年的事都记不起来,但他作为守庙人,知道的事情要多点。
仙师庙供奉的根本不是仙师,而是仙师镇压在这里的东西。
至于镇压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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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林人似乎被集体抹去了记忆,但有一件事,记得根深蒂固。
就是每逢初一、十五,必须焚香烧纸祭拜,遇寒食、中元、寒衣三节,还要大祭。
鹤林人一直遵守着约定,直到六年前拆迁,仙师庙被推倒。
起初一阵子,还有一些老人会到遗址上来祭拜,但因为住得远,拆迁地的路又不好走,渐渐来拜的人就少了。
再后来,邺大动工,工地围挡起来,直接就断了老鹤林人的祭拜。
等到邺大建成,谢叔再找到遗址时,这里已经变成了华清池。
那一晚是十五,阴气冲天,长虹惊月,吓得谢叔长跪不起。
这种异象从未出现过,谢叔认为,肯定是鹤林人断了供奉,镇压的妖魔要出世了。
后来,他应聘到邺大当了保安,哪怕工资很低也肯干,为的就是每逢初一、十五,偷偷烧点钱纸焚点香。
阴气也曾平静过一段日子,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等到学生们正式搬进新校区,已经有些不可收拾的征兆。
10点宵禁正是谢叔向校领导争取的,理由是校区周围荒僻,晚上不安全。
实际上,他就是担心华清池会出事。
但华清池现在已经算出事了,谢叔这些天愁得睡不着觉。尤其是上回小虎牙冥婚事件,他都以为是池里妖魔现世了。
长时间精神紧张,谢叔老得很快,现在可好了,仙师的传人来了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正义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谢叔老怀欣慰的看着余弦,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
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而明显:
去填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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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好骚年!
全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