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暗，浓浓的黑雾正缓缓聚集在山阳城上空。

叶知秋眉间忧色重重，挣扎一会儿还是说道：“师兄，要不我们离开吧。”

顾凛料想叶知秋是感觉到了魔气，心下有些思量。他和顾凛可以脱身，山阳城被血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脱身出去，他只想拿到他的剑，凡人生死管的过来吗？虽然这么想自己却没有任何离开的念头，果然还是自己心中所谓正气在作怪么？顾凛不由嗤笑一声。

张钧远远看着叶知秋和顾凛神色变幻，心中暗下思量。一道阴冷的黑气陡然在他身边出现，嘶哑的声音声音响起：“那边两个人不错，是坛主喜欢的身骨子。”言罢枭枭阴笑从那缕黑气中逸散，张钧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是。”

顾凛似乎嗅到一丝气息，那缕气息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叶知秋看到顾凛朝那边看去，只有张钧在那儿脸色煞白，其他并无异样。

“师弟，怎么了。”叶知秋知道能让顾凛察觉的事情必然就是有问题。顾凛朝他扬起一抹笑：“师兄我们留在这里吧，我能保护你。”

叶知秋不禁哑然失笑，他知道顾凛日后确实比他强，可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啊。他不由得揉了揉顾凛的头：“嗯，师弟保护我。”

顾凛看叶知秋清俊的眉目尽是温柔，察觉到其中掩藏得很深的宠溺。心下不由雀跃，脸上有些绯红：“现在还是需要师兄多多照顾。”顾凛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温和的黑眸向张钧看去，眸中一片锋冷。

夜已深，张钧安排前来调查的修士歇息在城主府。

叶知秋的眉头有些跳，他的师弟顾凛正扒在他门框上：“师兄我怕黑。”温柔的脸上尽是孺慕与小心翼翼。叶知秋心里简直就要骂出声了，你一个后世的雁惊剑神，这样好吗？还怕黑，那你以前晚上怎么睡的。

顾凛似是没有察觉到叶知秋脸上不可言说的微妙表情，腆着脸挠了挠头：“那师兄抱我一下好不好。”

叶知秋的眉头又是狠狠一跳心里却有些柔软了，难道顾凛这时因为小时候太缺爱，所以才喜欢粘着自己，想在自己身上找回一点温暖吗。想到此处，心有些柔软起来，他僵硬地张开双臂。原以为少年会轻轻搂一下就浅尝即止。没想到自己却被少年用力抱住，环抱的双臂炽热，烫得他冷硬许久的心隐隐温热。

隔着一个回廊的房门开着，身着一身霄白道袍的莫方成静静地看着青年面色从冷硬到温柔，最后任他身前的人拥入怀里，最后神色无奈而温和。他轻轻关上门，心下轻道不该看，心翻江倒海一般撕裂地疼。

顾凛离开叶知秋房门后一敛刚才的温和的神色，玄色衣袍更是衬得他整个人像出鞘的利剑，气势锋锐无比。

一声嗤笑从角落传来，顾凛冷冷睥去。身着霄白道袍的翩翩公子从阴影走出来，正是莫方成。莫方成看着锋芒四溢的顾凛嘲讽道“他知道你是这样骗他的吗？”

顾凛不置可否，薄唇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凤眸终于正眼看向莫方成。

莫方成从那眼神中读出了惊人的独占欲与疯狂，心中有些吃惊。继而豁然就笑了：“你以为你能留住他？他和我自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话已经说出口，眼前玄色衣袍的青年似乎依旧是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莫方成心下有些恼意，声音大了些：“他心里不会有你。”

闻言顾凛竟微微一笑，整个人气质温和下来，似是春风绿野：“我会让他心里只有我。”语调认真而执着。莫方成怔住，直到顾凛离去他还在原地发呆。

回到自己房中，顾凛的眉头深深皱起。这个山阳城主张钧明显有问题，而他放出神识的时候那道邪气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见修为之高深，怕是个老魔头。自己贸然行动恐怕没有多大胜算，还是再观察几天罢。

这时顾凛身后的空间陡然扭曲，顾凛心口微微一窒，浑身动弹不得。这魔头竟然那么强。

“你不错，和我走怎么样。”老者的声音温和慈祥，除此之外恐怖的魔气却提醒他这是一个老魔头。今天查探到的那缕邪气也出现，只听他谄媚而恐惧道：“恭贺坛主神功即将大成。”

人影走到顾凛面前，声音虽然听着是一个老者。人看起来却是一个少年，少年白发未曾束起，眉目妖异，一身气质血腥又旖旎。

看到顾凛黑眸中满是厌恶，妖异少年轻轻一笑坐在了顾凛对面。“你今天看到的一点没错，张钧确实和我圣教之人勾结。没有什么比你们这些修士的血肉神魂更适合圣教的滋养了。”

见顾凛闻言并没有太大波动，少年轻笑：“你以为这正道需要那么多人么？尔等不过是蝼蚁罢了。”

顾凛不语，半晌道：“为什么告诉我。”

房间的黑雾略微散去，“你是修圣千年一见的天赋，本座觉得你炼成傀儡可惜。”妖异少年声音苍老，背过身去气势陡然迸发。强，顾凛心中只有这个字，被逼得险些喘不过气。

“你守着的所谓正义，未必有我圣教光明磊落。”少年声音中尽是轻蔑和嫌恶。

“我选择正义！”顾凛已经被逼得目眦欲裂，他的五脏六腑被这魔头的气势压得阵阵绞痛，嘴中依旧是尽力一字一句拼尽全力挤出这句话。

妖异少年把气势内敛，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这个他觉得资质绝然的小辈。“你信奉的道，不是你想的样子。我有感觉，你会回圣教。”

顾凛从那逼人的威压中解脱，一身衣衫被冷汗浸湿。“滚！”

妖异少年看到顾凛这个样子幽幽的眸中划过一丝赞许，消失无踪。

房间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顾凛思及在万兽林中凌阳宗的所作所为，思绪渐渐下沉。凌阳宗是正道第一宗门，在他感觉来，煞气似乎比刚才那个魔头还要深重。且先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护住师兄。

想到叶知秋，顾凛原本冷峻似险峰的眉眼化为温柔的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