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一下战场,摸尸是个好习惯。
苇名真的太穷了,供养一个国家弦一郎现在恨不得一个钱分成两个来用。
摸出几吊铜钱和一些杂物,他又把几个赤备军身上的盔甲脱下,提在手上。
有点重,但他还拿得动。
到时候直接甩到苇名众军营里,能为己方多增长哪怕一分力量的机会弦一郎也不想放过。
他拖着大包小包迈步在山林间。
地上的雪已经积得有些厚了,走起路来十分不便,更别提弦一郎身上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他想了想,干脆砍断附近几根木竹,串起来做了个简易的筏子,将盔甲之类的东西都放在上面,走起路来轻松许多。
自嘲一笑,弦一郎也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为了几副盔甲这么计较。
没办法,穷酸就是这样的。
继续往前走了不远,弦一郎后脖子上的肌肉突然绷紧。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遵从身体的本能往地上一个懒驴打滚。
起身转头,一枚苦无正钉在他身后的一根竹竿上。
“哦?好快的反应速度,阁下难道是忍者吗?”
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有明显的意外。
不过那声音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你的身上没有忍者的气质……嗯,还特意化过妆吗?真是好奇阁下的身份啊……”
在弦一郎的视线中,一个身材矮小,顶多一米二三的侏儒从一根竹子顶端跳了下来。
他头戴一顶圆形的斗笠,脚上踩着木屐,黑瘦的身体衣不蔽体,只有一块灰色的布挡住关键部位。
弦一郎眼神一动,这副装扮太过显眼,他瞬间就认出了来者何人。
楔丸握在手中,他嗓音低沉:“仙峰寺的乱波众,你怎敢对我出手?仙峰寺已经确定要叛乱了吗?”
黑笠貉面色不虞呸了一口:
“阁下认错人了,在下与乱波众没有任何关系。拦住你只是为了你身上的钱财,只要把钱交出来,关于阁下的身份或其他什么,在下不会多问半句。”
乱波众,是一群受雇于仙峰寺的侏儒忍者形成的忍者组织,他们的任务除了守卫仙峰寺外,便是从苇名各地掳掠孩童至金刚山,交给仙峰寺的僧人们做各种丧尽天良的变若实验。
黑笠貉之前便是这群忍者的长老,却因为某些原因良心发现,叛逃出了仙峰寺,落脚在苇名蛇谷附近。
“你很缺钱吗?”
前世玩游戏时关于黑笠之貉的剧情就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他知道这个乱波众的孤独叛忍流落到苇名,不惜卖出乱波众首领的传承之物金城铁壁,只为凑钱返回仙峰寺,祭奠自己死去的孩子天吉。
虽然原本的游戏中并没有提及黑笠貉的孩子因何死亡,但弦一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与仙峰寺那群丧心病狂的和尚脱不开关系。
回忆起原时间线中内府入侵时,为了救下内府屠刀下苇名的孩子而被内府军杀死的黑笠貉结局,弦一郎认为可以尝试招揽这个落单的忍者。
整个只狼世界他最厌恶的就是金刚山上那群道貌岸然,已经丧失了为人的资格的臭和尚,等腾出手来早晚要将那座寺庙铲平。
而黑笠貉就是个不错的带路人。
“与你无关,阁下现在身上应该有不少钱吧?”
黑笠貉看了一眼弦一郎身后竹筏上的赤色铠甲。
“那些铠甲也都价值不菲吧?我不会抢夺那些东西,你只需要把身上所有铜钱都交给我,这应该不是件难事。”
他只是为了凑齐回仙峰寺的路费,若不是根本没人买他的货物,他也不想干出这种事情。
虽然黑笠貉的实力很强,但在战争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无论是苇名众还是内府,他一个都不想招惹。
弦一郎一言不发,但缓缓抬起的楔丸表明了他的态度。
多说无益,折服这些忍者的方法唯有实力才是最简单有效的。
“……”
短暂的沉默后,黑笠貉开口说道:“真是麻烦啊,本来不想和你交手的,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上也不行了啊……”
话音还没落下,他翻手摸出一柄小刀,另一只手扔出一枚陶片想要吸引弦一郎的注意力,动作敏捷地期身向前。
“无聊的把戏。”
陶片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弦一郎目不斜视,双手持刀挡下直击心脏的一击。
一次完美的弹反。
黑笠貉身形一滞,弦一郎的反击已经落了下来。
毫不留情的大上段,楔丸高高举起,短暂的蓄力后,打刀带着猛烈的风声重重落下。
强烈的风压凝成实质,黑笠貉瞳孔一缩,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关键时刻,他从斗笠下取出一块扇形的铁片,展开后挡在面前。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山林,附近树上悬挂的积雪一层层被震落。
手臂上一阵酸麻,铁伞后的黑笠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第二段更加猛烈的斩击紧随其后。
一文字·二连!
弦一郎朝前踏出一步,整具身体都在有节奏地呼吸着,他尝试着在真正的战斗中使用雷之呼吸的技巧,并将其和自己一身所学结合起来。
手臂上肌肉虬结,体温升高,就连弦一郎身体附近的冷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
楔丸刀身上隐隐缠绕上一层细密的闪电。
极速,斩下!
肉眼也难以看清的速度,楔丸斩在铁伞上。
“咳!”
黑笠貉脚下一个踉跄,沛然巨力透过铁伞传来,纵使已经化去大半力量,依然让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断了一般。
这是人能发出的斩击吗?简直像是被一头发狂的牛狠狠顶了一下!
他一双小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这种压迫感,难道对面的那个人竟然是苇名一心不成?
若非如此,整个苇名还能有谁对苇名流的造诣如此之深?
想起那个名字,黑笠貉被惊出一身冷汗。
谁知道那个老头子能不能分出貉和老鼠的区别,要是被当成老鼠杀掉的话……
“嗯?这样的攻击都能挡下吗?”
弦一郎诧异的声音响起,反而让黑笠貉心中松了口气。
是他自己多想了,对面那人就算化了妆他也看得出来正当壮年,一心除非返老还童,否则不可能这么年轻。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继续再打下去了。
忍者最重要的就是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短暂的交手后黑笠貉就清楚自己绝不是弦一郎的对手。
刚要出声,身下却突然一凉。
楔丸沿着脚边划过,黑笠貉心中一惊,连忙从地上跳起。
“果然,这就是你的弱点吗?”
弦一郎朝前两步,在黑笠貉起跳的瞬间右手伸出,看上去就像黑笠貉自动把脖子送上来一样,被弦一郎捏在手中,随后往地上一掼。
“噗!”
黑笠貉被摔在地上,冰冷的雪地摩擦着皮肤,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弦一郎面无表情,双手握剑,对着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忍者径直刺下。
唰!
黑笠貉心中哀叹一声,双眼一闭,只来得及将双臂挡在身前。
许久,想象中长刀入肉的景象没有发生,他小心翼翼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楔丸锋利的剑尖悬在他眉心之上。
黑笠貉身体一颤,眉心裂开一道小口,皮下毛细血管破裂,流出鲜血。
弦一郎站起身,一只脚踩着侏儒忍者矮小的身体,剑尖下移对准咽喉,话语简洁中带着冷意。
“臣服,或死。”
黑笠貉遍体生寒,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对准自己咽喉的利剑会毫不犹豫地刺下。
短暂的迟疑后,忍者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