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阁的事情暂且不管,盛白陪着夏夏逛完了闹市。
此次过来后,他决定放夏夏自由,之前在马车上,夏夏时不时掀帘看路的情景历历在目,盛白看出他在认路。
至于身份问题,到时候给他做个腰牌,这样盛白也放心,别人也不会轻易欺负他。
盛白一边想着一边赶路,在快到姬家大宅时,在路边把夏夏放下了,让他在附近玩玩,并嘱咐他别乱跑。
进了姬家大宅后,盛白对姬家人逐一相面,几人面上神光隐耀,是大吉之兆,并无邪魅之类的侵犯。
他又巡视了宅邸一圈,在特定的地方埋下玉器。
玉器是正道人士专用的一种施法介质,如果是邪修,那么便会选择骨器。
不过,玉器的用途广泛,邪修也能用,倒是一些邪术降头才选骨器。
盛白埋好玉器后,又在中厅摆设一个供台,上面置了一个玉盘,盘里一颗光润的玉珠。
玉盘边上还放置了三个玉杯,杯子内各含一颗玉珠。
盛白又给他们一支玉笛,然后交代他们:“如若夜晚有异响,见到玉盘内的玉珠发黑,可将杯子内的三颗玉珠放入玉盘,然后吹响这支玉笛,我定会赶来。”
完成后,盛白没有接受姬家的酬谢,这事要是换成别家的,定然受不了,可姬家福缘深厚,有姬凌在(姬儒新出生的孙子),盛白做得再多,也不妨事,最终还会让姬凌报答回来的。
出了姬府,盛白沿路返回,找寻夏夏。
“你是什么东西?”
不久,盛白就听到夏夏的声音。
“年~~”
盛白定眼一瞧,一只额生触角,眼若铜铃,头大身小,四肢着地的怪兽可不就是雨水神在找的年吗。
年,又叫岁、祀、载。
自古,关于年兽的传说很多,世传年为恶兽。
世人认为,年兽怕红,怕光,怕爆竹,可事实就是如此吗?
“年,雨水神他们在找你,你不回去,还要在人间待多久。”
年兽瞥了眼盛白,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
“我就不回去,你拿我怎么着?”
“你......”
正当盛白还想说话,年兽四肢生着如云状的毛一卷,顿时生风。
须臾间,年兽已不见踪影,可谓是来去如风。
盛白摇头苦笑,以年兽的速度,如果不事先准备阵法困住,谁也跟不上它的速度。
这也是雨水神他们苦恼的事情,抓又抓不到,脾气又古怪任性。
不过,既然知道年兽还在这咸阳城,那么这事还有转机,就得了解年兽的动机意愿。
“夏夏,刚才年兽和你说什么了?”
“它叫年兽吗?它好奇怪,跑过来就一直盯着我,还老是说着‘年’,怪不得它叫‘年兽’了。”
“年?”
盛白恍然大悟,怪不得年兽还待留在人间,原来是没过年。
虽说,现在年节已过,可年兽不认同啊。
他是能让年再过一次,可年兽根本就是躲着他,生怕他设下阵法,被困住了让雨水神带走。
盛白的目光在夏夏身上转了一圈,道:“夏夏,你知道年兽吗?”
夏夏摇头。
“哎,那只年兽很可怜,有家都不能回。”
“它为什么不能回?”
“因为它还没能完成使命。”
“使命是什么?”
“嗯~~就是要做的事。”
夏夏斜眼看着盛白,问道:“它是不是没做完事,害怕回家被罚?”
盛白一阵汗颜,搞得他好似虐待了夏夏一般。
“那你想帮它吗?”
夏夏郑重的点头。
“那好,来,我先跟你说步骤。”
......
咸阳城南门外,一阵爆竹声响起。
李二家门外,一堆火跳动着,时不时从中炸裂出一点点火花。
夏夏嫌响声不够,又丢了几段新竹进去。
“噼噼啪啪~~~”
李二家周围的邻居看着夏夏弄出来的闹剧,不由交头接耳。
“他这是干什么?”
“谁知道啊,好端端的烧竹子,莫不是在送神?”
“我看是,之前狗蛋不是中了邪嘛,这可能就是那位御灵师大人吩咐的。”
“......”
盛白躲在角落里,挥手比划着,夏夏看到后,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驱赶走。
“哟,这小子这么凶,看都不让看。”
“走啦,走啦,可能是忌讳,别多嘴犯了忌。”
李二夫妇正一脸迷惑的站在院子内,院内还散放着一堆晒好堆拢的谷子。
今天李二的儿子狗蛋恢复得不错,本想让他在院子里多晒晒太阳。
可夏夏的一顿操作,吓得他们又把儿子送回房里。
今天,夏夏跑来告诉他们,说这是大人的吩咐,让他们贴上新的红色对联,把留存的余粮谷子放在院子里,他们敬重盛白,便听从吩咐装作欣喜,可他们至今都不清楚这是唱的哪一出。
可这事,盛白还不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是说白了,年兽可就不来了。
“来了。”
一阵风吹起,盛白隐蔽气息,将身子藏得严严实实的。
年兽跳到了瓦房顶上,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盯着地上,它斜着头,似乎在疑惑。
“年~~~”
声音很轻,除了盛白外,没有人听到。
年兽几次在瓦房顶上跳跃,最后跳到了李二家的屋后。
它嗅了嗅,又跑到屋侧,身子趴在被木棍支开的窗子上。
“遭了!”
果不其然,盛白心叹间,年兽头一撇,直视烧新竹正欢的夏夏,又看向了盛白,然后御风离开了。
盛白现身出来,让夏夏把火熄了。
“它来了吗?”
“唉,来了,但又走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你们装得不像,它想要看到这家人丰收喜悦,可...哎!”
李二夫妇因还未狗蛋的事担忧,根本就不可能发自内心的喜悦,更何况年兽还看到了被邪物侵害过的狗蛋,这根本就不是它想要看到的。
“那怎么办?”
盛白也无可奈何,这年景,平民百姓哪个能幸福,哪个能丰收?朝廷的赋税就够他们受的了。
盛白太想当然了,丰收喜悦是装不出来的。
只能下次设下阵法,诱惑它进来了。
回程路上,夏夏郁郁不乐,盛白也是烦躁得很。
直至进入道场后,盛白精神一振,年兽尾随着他进入道场。
盛白见它没有逃跑的意图,也就没有出手了。
年兽,能感知到这里是盛白的主场,它既然敢进来,想来应该也不会再跑掉了。
盛白把这事跟夏夏说了,夏夏赶忙跳下马车,朝年兽冲过去。
刚开始,年兽被吓了一跳,可它没有感受到恶意后,就与夏夏蹦跳着玩耍。
盛白若有所思的看着。
“年~~~”
年兽回应了他。
这一声,在夏夏听着就是个口头禅,但盛白的耳朵是与眼睛一样神异的存在,能听青冥。
盛白无声的笑了,没想到自己所图谋的居然就在身边。
夏夏不幸福喜悦吗?夏夏收获最大不正是盛白自己吗?
也许世间还有太多的离苦,可这个世间终究还是有合欢的。
“年~~”
玩耍了一阵,年兽望了望天,准备离开。
盛白在地上点起了火堆,伸手一招,竹林中折了几段竹子。
“我来!”
夏夏毛遂自荐,兴冲冲地抢了过来。
“噼噼啪啪~~~”
年兽它无法让所有人丰收幸福,但也不会觉得这世间没有了希望。
下一年,它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