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官的带领下,盛白穿过南极门,进入皇宫。
金玉镶柱,锦珠妆点,不可谓不华贵,不可谓不荼糜。
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盛白看到后宫上空那如炊烟浓浓升起的土黄色怨气,其中还掺杂了丝丝血红和黑气。
他皱着眉头,停驻观察。
“大人,这皇宫好大啊!”
夏夏兴奋地四处观望,一双贼亮的眼睛睁得很大。
“是啊,大而空,空而久生怨,怨为祸之根!”
夏夏侧头思考,不过以他的脑容量根本就存不了多久,这不,眼角一瞄到远处的喷池,双腿不由自主地奔去了。
监官走了一阵,见盛白没跟上来便来催促,那尖锐的嗓音特别刺耳。
“夏夏,走了。”
盛白瞧着那浓郁的怨气,觉得导火线有可能出自后宫,心里虽然生了疑惑,但也没急切地想去探寻。
穿过数重大门,盛白终于来到了皇极殿,面见了大凌朝的皇帝古洵。
“见过陛下!”
盛白双手屈伸,手指呈剑指,左上右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御灵师礼仪。
古洵没有立即答话,双眸打量着下方微微屈身的盛白。
殿上出现一丝诡异的氛围,盛白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就这么坚持着。
一旁的夏夏轮番看着他们两人,一时疑惑,一时好奇。
夏夏早在进殿之前,盛白就交代让他不要开口说话,夏夏虽然淘气些,但也不会违背他的话。
“免礼!”
古洵盯着殿下的盛白,脑中想起常凌说过有关他的事。
“你就是盛白?”
语气似是疑问,似是肯定。
“正是!”
“有没有想过加入皇家御灵阁?”
“未曾想过!”
听了盛白拒绝的话,古洵面上倒也没有显怒,久熏帝王心术的他已经做到怒不改色的地步,就连眼神都能欺骗他人。
“听闻你道法神妙,不知有何谏言益我大凌?”
盛白沉思会,道:“宫墙之内,端后阴翳,宫墙之外,民苦不察,望陛下明断。”
“那如你所言,该当如何?”
“早禅寻贤,定国安民。”
古洵微眯着眼,阴狠的目光似毒蛇般,双手紧掐椅梁。
两人几句机锋便已成泾渭之别。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盛白劝谏他退位让贤,可古洵却舍不下这个至高之位。
要不是顾忌盛白那传闻的凶名,古洵早下令处死他了。
“盛师言过其实,陛下老当益壮...”殿下左侧一中年人离席而出,正是常凌。
“是吗?”盛白嗤笑地打断他的话,完全不给两人面子。
“话就说到这里,听不听劝是你们的事,不过后果,王朝更替!”
“你!”
古洵一拍椅梁,怒而起身。
在盛白眼中,古洵那一身龙气散而不凝,化形的龙头上双眸血红,出现了痛苦之色。
血气!
御灵阁的人竟以婴儿血肉为引,结合龙脉之水给古洵弥补天命。
听他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御灵阁那些人没少给古洵进补。
“陛下息怒!”常凌双膝跪下。
“呵,可悲!”盛白瞧着违和,这就是成为皇家御灵师的代价,身虽有龙气加持,修炼速度快,但也受制于龙气。
“夏夏,走了。”
揣着沉重的心思出了宫门,一名监官匆匆跑来。
“何事?”心情烦躁的盛白也不掩饰情绪,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大皇子有请。”
盛白沉吟一番,道:“带路!”
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行宫,并不住宫内。
大皇子古逸倒是有心,摆足架势,在大门外恭候。
这一次盛白没有带上夏夏,把他留在马车上等待。
盛白刚一入座,他对面的一中年人起身朝他行礼。
“后辈学谦见过盛师。”
一听就知道辈分和实力都不如盛白的御灵师。
“嗯!”
盛白没有在意,谁知道这个旮旯出来的人是不是与他有杀师之仇。
“听闻大人目辨阴阳,耳听青冥,不知大人方才在宫内有何发现?”。
盛白目观古逸,身上的龙气还算纯正,脸色也缓和起来。
“啧!宫怨成云,你们背后的势力都牵连到后宫了,何须问我?”
古逸的忍气功法了得,接着问:“常听学谦说过,世间的异事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他都羡慕不来,不知大人观我父皇如何?”
“呵,明知故问。”相比古洵,盛白觉得这个大皇子更加虚伪。
“那大人观我如何?”
“嗯,还算正道。”盛白顿了顿,接着说:“只是我不喜欢你这个人。”
“你也不用邀请我,我来呢只是想了解你这个人,现在顺遂了,我也该离开了。”
古逸目送盛白离开,待盛白离开后询问:“学谦,他真有你说的那般恐怖?”
“当年他一怒,差点把整个修道界的御灵师都屠了一遍,不过那时我还未出道,也不曾见过那番盛景,不过有人说他入了邪,体内藏有凶灵。”
“邪修?”古逸的语气加重了。
“嗯,不然当年他一个修为平平的人怎么可能掀翻整个修道界,造成现在皇家御灵师独当一面的景象”
“这么说起来,我们皇家倒是要感谢他咯!”古逸嘴角上扬,学谦清楚大皇子行事,定有针对盛白的谋划。
马车出了内城,行走在下御街上。
难得来一趟,盛白自然要好好陪夏夏逛逛。
瞧着日色,已近黄昏,盛白刚从一摊上买了几支糖人,耳边传来一阵孤寂凄婉的乐声。
“这是丧乐。”
盛白拉住夏夏靠到边上,免得他乱跑,冲撞了丧仪。
一个黑衣打扮,脸带恶鬼面具的法师领着一群麻衣孝服沿街而来。
法师只是尊称,一般都是凡人担当,只是比凡人更熟悉丧葬仪式。这种法师就连见习御灵师都不屑担任。
只见领头的法师又蹦又跳,手上拿着一支白色招魂幡挥舞,身后跟着一个撒冥纸的徒弟、几个麻衣男子一脸肃穆,还有一群哭哭啼啼的妇人和一些亲属。
队伍后面,八人抬着一个灵柩,灵柩前又有人持拿阴人,即为纸人,分两排,两男两女共四个。
只是让盛白觉得违和的地方很多,比如前面几个男子的凶狠之色,哭啼妇人中有两三个完全是装的,亲属团中还有交头接耳调笑不断的人。
隔着棺材木,盛白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只是他没有感知到有鬼灵的气息。
一般刚死之人,鬼灵无法离身,但眼下却违反规律了。
“要么里面没有尸体,或者是活人,要么就是鬼灵被困住了。”
盛白面无表情地看着离去的丧仪队伍,不作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