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这个月的人头税,是不是该交了。”
一个卖着字画的小摊上,一个带着方巾的老儒生死死护着自己的摊前,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昂藏八尺,腰阔十围的莽莽壮汉,和一个浑身黑衣,拿着黑色旗令的许大茂。
“请宽限几天,这几天卖的字画有点少,所以……”何雨柱冷汗直冒,一边说话一边双脚却是在不停发抖。
许大茂发话了,声音却是温和了许多:“何雨柱,我们先前好心说了,不要再卖字画了,那样赚不了几个钱,你偏不听。现在搞得,我们几个如何交差啊?”
“各位大爷,还请再宽限几天,几天就好。”何雨柱不停地向两人拱手哀求道。
“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啊,毕竟收不着税,就算把你的字画拿走,也没什么用处。”许大茂抬了抬头,眼珠转了一圈,作思索状。忽然,他似有所悟,笑道,“这样吧,就把你这个月所赚的所有钱,充当人头税吧,以往对商贩只收十之二三,这些,就当是惩戒吧。”
人群之外,一大爷和棒梗静静地看着。
“不行,老子看不下去了!”一大爷咬牙说着,就要冲上前去。
一只手稳稳地搭住了一大爷的肩膀,阻止了一大爷继续前进,回头叫道:“你干嘛?再不去就真的出事啦!”
“不用我们担心,已经有人出头了!”棒梗神秘一笑。
“给我等一下!”一声娇喝自人群之外传出。
正准备上前强抢的壮汉停住了,许大茂也敛去了笑容。
双脚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响声落地,粉裙飘扬。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挡在了何雨柱和两人中间。
“来了个管闲事的。姑娘,这是我们帮内的事务,看你年纪还小,劝你还是不要惹事的好。”许大茂的声音变得带了三分轻蔑,说道。
秦淮茹的眼神带着怒意,直瞪着两人,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负一个老人,真是不要脸!”
“同样的话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唉!”许大茂说着,竟真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顺便一提,在我们黑旗帮面前这么说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非残即瘫。”
“姑娘,你要是现在退出去,我现在心情好,可以不追究。不然,以上下场,你选一个吧。”
秦淮茹怒极反笑:“多谢这位大哥了,死,残,瘫痪,我都选,不过,是你们死,你们残,你们瘫!”
许大茂闻言,当即说了一句:“大虎,上!”
壮汉几乎是在接到命令的同时,巨大的身子扑向秦淮茹,砂锅般大小的拳头,直直轰向秦淮茹。
“那胖子死定了。”一大爷笑了。
“兵甲经——盾掌!”
秦淮茹身姿不动,迎向击来的巨大拳头。口中嘶声吐气。
双掌倏地伸出,掌心正好撞上来拳,不偏不倚,拳掌相击。
那拳头,再没能前进半分。
那名叫大虎的壮汉,鼓足了力气,右拳竟是被一只小小的手掌死死挡住,无法寸进。恼怒之下,另一只拳头,鼓风而至。
拳头挥到半途,骤然停下。
壮汉眼球凸出,脸色青紫,嘴巴张大得好像能咽下他的拳头。
他的腹部,已被秦淮茹的拳头狠狠捣中,腹前再多的横肉,也挡不住那一下所灌注的穿透力。
“兵甲经——枪拳。”
秦淮茹从容抽身,一跃而起,裙袂飘扬之下,右脚跟高高抬起。
“兵甲经——大斧!”
一声断喝之下,秦淮茹的右脚自上而下直击大虎的天灵盖。大虎顿时如遭重锤猛击,秦淮茹力贯右脚,击中之后势道远未止息,一脚踩到最低,竟将数百斤的身躯一下子踩翻在地。
大虎的身躯轰然倒下,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已是昏死过去。
秦淮茹轻巧落地,正要吐气调息。
却发现,才双脚站稳,一阵黑影已经猛然袭至,快得连她也看不清。
“功夫不错。”
声音发自秦淮茹脖颈之后,许大茂阴恻恻说道。
“好快!”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裕,秦淮茹反手就是一记肘击。
没有击中的感觉。
黑影飘忽,瞬间已经闪至另一边,那是秦淮茹身后左侧的空档。
重拳击在秦淮茹的左腹下,她的意识瞬间模糊,紧接着,感到五内翻腾,娇躯一下子被击飞出丈外。
“姿色不错,但,得罪黑旗的人,没有好下场。”
手掌聚力,眼中,隐隐现出妖异的红光。
地上,因风压而掀起的沙尘骤起,许大茂的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
那一掌,击空了。
人也已经不见。
许大茂望向远处,只见一道蓝影已经疾闪至数丈之外,不由得也有了怒意:“你跑得了吗?”
说着,身形亦是以极快的速度,发足狂奔。
不同于一大爷的实打实以双足狂奔,许大茂却是单足轻点地,一跃数丈,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直追目标。
两人的身影,在街道之中穿梭,两旁的房屋,因高速移动,而变得有些模糊。
“大爷的,这混蛋的速度竟然能追上我!”一大爷在疾奔中看了一眼身后,不由得惊叫道。
秦淮茹此时在一大爷怀中,眉头紧皱,汗滴渐渐渗出额头,那一下显然打的不轻。
许大茂与一大爷的距离越来越近。
还有三丈……两丈……一丈……不过片刻,两人已经缩小至不过一丈之距。
许大茂高声叫道:“给我停下!”说着,一掌向前拍出。
“糟了!”一大爷因为此时还抱着个女子,无法再加快速度,面对击来的一掌,无论如何是躲不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蓝一黑中间,插入了一个绿色身影,挡在了那一掌前面。
折扇直戳许大茂的掌心,硬是将许大茂整个人的去势给阻挡下来。
“什么?”
“易兄弟,快走,这里我来应付!”棒梗神色罕有的带上了几分严肃,急声说道。
一大爷看了棒梗一眼,重重点了一下头,便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急速冲向远方。倏忽间,身影已然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街道远方。
许大茂见快要到手的目标就这么被人搅了局,心里怒意更盛,他眼睛看向挡在前方的棒梗,语气也变得恶狠狠:“你知道阻拦黑旗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棒梗恢复了之前常有的悠然之姿,微笑着看着对方:“在下只知道,我们两个只能活下一个,而且,那个人不可能是在下。”
许大茂也笑了,眼中的红光,因情绪的激动而变得明显。
“你找死。”
红光暴盛。
身子一低,以几乎与地面平行的奇异姿态,向前急冲。
“速度。”
棒梗笑着,步子仅仅是向后退了半步,就侧身闪过。
许大茂见一击不中,顺势右手翻掌击向棒梗,掌势之快,甚至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如同在空中抽鞭子那般的尖锐声音。
“力量。”
棒梗淡淡说道,再是轻巧地侧身躲过掌击,又以扇骨轻敲许大茂的掌缘,仅仅是平淡的一击,竟然将许大茂的掌势整个带偏。明明是向右击出的掌,却是被带向了向左击去。
许大茂觉得自己有如玩偶那样一般被戏耍,鼓起十成力道,左掌击出,对方却在一刹那失去了踪影。
许大茂的耳朵略微一动,随即身影急动,转身一个扫腿向后击去,棒梗正好出现在后方。
“还有那超乎常人的感觉。”
棒梗的语气依旧平淡。那一腿已经快扫至他的脸颊。
“错不了了。”
“碰!”
腿击挟着劲风,不偏不倚的踢中了棒梗的脸颊。将他的身子踢得歪向了一边。
许大茂笑了:“嘿嘿,死的人是谁呢?”
棒梗也是笑了,顶着压在自己脸上的那一条腿。慢慢将身子摆正。
许大茂不再笑了,他已然发现,自己的腿无论如何施压,对方却再没被压下去半分。
“死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棒梗随手一记折扇敲击对方架在自己身上的腿骨,许大茂的身子一下子便仿佛被一股巨力一带,重心险些失守,整个人一下子飞在空中。许大茂情急之下在空中猛一翻身,双脚重重落地,这才稳住身形。
棒梗的语气缓缓变了,由之前的温和逐渐变得冰冷:“能告诉我,你现在的这一身身手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吗?”
许大茂这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只纤细的手掌迅速覆上许大茂的脸,他的眼睛已经因极度惊恐而布满血丝,那妖异的红光不知何时已然消退。
“那么……死吧!”
棒梗的语气冷酷得仿佛不属于人间,手上指节发力,骤然握紧。
骨裂之声,许大茂的眼耳口鼻顿时喷溅出鲜血。
棒梗的俊脸也染上了血雾,那一条刀疤,因为血雾的衬托,竟在此时变得格外狰狞。
棒梗拿出一张手帕,在染了血的右手反复擦拭,神情漠然,眼神中丝毫看不到先前的温文尔雅。
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
这时,棒梗身后嗖地出现两个人影,跪倒在地。
“启禀主上,主上所吩咐之事,属下业已查明,结合时间来看,确实是那位少年没错。”
棒梗淡然应了一声,说道:“果然,没错,那次实验下的幸存者,一大爷。”
“主上,是否现在就将那人杀了。”
“不,现在还不用,”棒梗微笑道,语气恢复了原先的轻柔,“我想看看,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有件事倒是需要你们查。”
“这个地方有个帮会叫黑旗。”
棒梗顿了一顿,“去给我查清楚,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帮派里会有我们的再造兵器存在?尽管相当不完全,但确实是兵器不会错。记住,是查,不许打草惊蛇,更不许动手。”
“是!”
两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我好像……被打倒了……”
秦淮茹意识飘忽不定,就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如同被飞鸟带着一般,穿过人海,在半空中疾飞。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长发无风自动,长袍就像飞鸟的羽翼一般,飘扬在半空中,那身姿,仿佛随时都要一冲天际。
“飞哥哥……”
她刚要叫出口,却发现,眼前的人急速发生变化。身形不再高大,白衣也变成了蓝衣,那一头飘逸的长发,换成了如同野兽毛皮一般的棕色头发。
而自己身处,则在一个破旧的庙里。
猛然间惊醒,她立刻指着对方叫道:“是你!”
“哟!你醒了,比我想象中的还快嘛!”一大爷坐在庙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稻竿,懒懒道。
秦淮茹勉强坐起身子,刚一起身,左腹立时一阵剧痛。
痛觉袭遍全身,她却一下子忍住了叫声,只是吸了一口冷气,便不再发出声音。
一大爷没有回头,仍是看着窗外,却是说道:“没必要忍住的,又没人笑话你。”
“不用你管!”秦淮茹忍住痛楚,语气也变得有些弱了。
“唉!麻烦!”
一大爷手向后一挥。
秦淮茹身旁已经多了一瓶白色药瓶。
她艰难地拿起药瓶,端详了几眼,又看了看一大爷。
“云兄弟给我疗伤时用的,不用担心。”
她看了一眼坐在庙门口的一大爷,以微弱的声音说道:“是你……救了我吗?”
一大爷瞥了她一眼,又开始面露得意之色:“不然你以为,谁能再那种速度下带你逃走啊?”
秦淮茹不再说话。
确实,当时尽管被那一掌打的意识模糊,但,确实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一阵风托起,一直疾飞。
秦淮茹又想起梦中所见,心下又有些黯然:“怎么会想起那个人呢?”
但是……当时那种感觉……
一大爷看她一个人拿着药瓶发呆,也不再理会,专心看着门外。
越等,他拳头就握得越紧。
“该死,姓云那小子不会出事吧?”
秦淮茹听到了“云”字,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向一大爷问道:“你说棒梗大哥?他怎么了?”
“那小子为了掩护我们两个逃走,自己一个人对付那个瘦个子了。真是的!”稻竿应声而断,一大爷站起身来,说道。
秦淮茹深知那对手的厉害,也不顾自己伤势,急忙大声叫道:“怎么可以?那许大茂的身法极其诡异,云大哥他……”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棒梗此刻刚好出现在城隍庙门口,敞开双手微笑道。
一大爷一下子松了口气,搭住棒梗的肩膀,说道:“大爷的,你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在下武艺粗疏,但是对付几个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棒梗打开折扇,轻轻摇动,谦声说道。
秦淮茹看到棒梗平安归来自也是高兴,松了一口气,躺在了稻草堆上。
棒梗看着两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物事,丢在地上。
“不过,以后问题就大了。”
一大爷拾起那东西看了一眼,不明白地问道:“这是什么啊?”
棒梗郑重说道:“黑旗,从那个许大茂身上找到的。”
“什么意思?”一大爷仍然不解。
棒梗横了他一眼,无奈地拿扇子戳了戳自己的额头,道:“让你早上不听别人说,我们惹上了扬州最大的帮派,黑旗帮了。”
一大爷听罢,看向手上的物事。
那正是一面黑色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