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

三日过去了。

清晨。

姜臣一如往常一样，打了一个时辰裂山拳后，便是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赶往地牢，准备换班。

至于腿部的伤，早在一日之前就已经休养得七七八八了。

只要没有什么瞬间爆发的大动作，正常的行动和操练裂山拳，还是不成问题的。

对于自己的伤势，姜臣把控得还是很好的。

“就是不知道，那几名狱卒押送林家犯人，如今结果如何了？”

姜臣不由地想道。

但很快，他就不再多想，抛去了心中的杂念。

那群狱卒的命运如何，他并不关心，也不想卷入这种纷争当中。

任凭潮起潮落，坐看云卷云舒。

或许，这就是姜臣如今的心境吧。

……

陵城，地牢。

姜臣到来之后，明显能够感受到丁字狱当中，充斥着一股沉重的氛围。

和他换班的狱卒，名为元典。

元典并非是陵城本土人氏，据说早年从南方流亡而来，想要去繁华的皇城，讨一门生计。

但皇城那等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混出一番名堂的？

几经波折之下，元典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这陵城，靠着一点积蓄，当上了地牢丁字狱的狱卒。

算算时间，元典当狱卒要早上几年。

两人虽然一个夜巡，一个日巡。

但姜臣很少和其他狱卒交流，接触最多的，反而是每日与之交班的元典。

当初在姜臣上任之时，也正是元典带他熟悉地牢各项运作的。

可以说，在这陵城地牢，除了典狱李汉之外，元典就是姜臣最相熟之人。

“元典兄！”

走进班房，姜臣照常打了个招呼。

直到这时，一脸心不在焉的元典，这才发现姜臣的到来，嘴角生硬地扯出一道笑容，道：“姜老弟来了？”

姜臣微微点头，似乎是发现了元典的异样，疑惑道：“怎么了，元典兄，脸色感觉不太好看？”

“你还不知道吗？也是，听说你前几日受伤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元典站起身，双手朝上撑开，伸了个懒腰。

“还行！一点小伤，好的差不多了。”

姜臣随口回了一句。

“那就好！”

元典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道：“为兄如此模样，是因为你不在这两日，这边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

姜臣沉默，多半是猜到元典要说些什么了，但没有打断，只是任由后者继续说下去。

“前几日不是有个林家犯人，要我们押送到皇城天牢那边吗？”

“一行六个狱卒，据说刚出陵城不过二十里地，便是遭遇了山匪袭击。”

元典继续讲述起来。

“结果呢？”

姜臣眉头微蹙。

“结果六个狱卒全死了，连同那个林家犯人，一齐都被斩首了。”

“陵城府衙这边，也是派出了不少人手，前去调查，也只找回来了几具无头尸身。”

元典叹息道。

“无头尸身……”

姜臣沉默间，心思泛动。

那林家犯人的无首尸身，怕只是一个替死鬼。

真正的林家犯人，如今多半已经在某个远离皇城的地方，逍遥自在去了。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姜臣也是有些赞叹，同时又有些庆幸。

若是当初他不那么果断，恐怕如今也是身首异处了。

“押送林家犯人的那六个狱卒当中，有大半负责夜巡，都是和我关系不错的老伙计。”

“也不知道那群山匪是发什么疯，好端端地去动囚车队伍？”

说着，元典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悲痛。

“或许只是盯上了盘缠吧！那几位同僚，也确实是可惜了。”

姜臣也是作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或许吧……”

元典闻言，呢喃一句。

姜臣默默地看着，对方或许也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不过。

很快，元典便是恢复了平静，挤出一道笑容。

“说到底，还是生死祸福，自有天命！”

“谁能想到，狱卒这种活计，还能有这种危险？对于押送犯人这种事情，以后你我能避，还是尽早避开吧！”

“好生待在这地牢里面，虽然有些苦闷，但至少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说完，元典拍了拍姜臣的肩膀，便是带着一身消沉，离开了班房。

姜臣则是留在了班房，来到桌案前坐下，翻开刑簿。

刑簿上记录着犯人的名单，对应所犯下的罪行，判处的刑期，以及是否有人今日要入狱，或是出狱，又或者是斩首。

偶尔还会有一些犯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病死或者饿死。

留下来的尸体，自然是要运送到乱葬岗，或是让亲友前来认领。

这些都是每次换班的日常工作。

姜臣习以为常，确认今日无事之后，这才合上刑簿。

“确实！”

直到这时，他才抬头，呢喃一句，仿佛是回应元典走前留下的最后一番话。

经历了这番变故之后，姜臣也越来越坚定，要一直在地牢里安稳苟下去的理念。

紧接着，姜臣便是开始了日常的巡视工作。

由于一口气丧失了六位狱卒，这些基本上都是负责丁字狱的。

以至于丁字狱的工作，都落到了姜臣和另一位老狱卒头上。

姜臣并不知晓那位老狱卒的名字，只是此前偶尔会从其他狱卒口中，听到大家都称之为齐老头。

齐老头据说是这丁字狱资历最老的狱卒，年过六旬，性格孤僻到了极致，轻易不开口。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姜臣都误认为齐老头是个哑巴。

直到有一次，典狱李汉让姜臣和齐老头去拷问一个犯人，姜臣这才知晓齐老头是会说话的。

而且似乎是拷问犯人太多了的原因，齐老头的声音极为嘶哑，一开口便是有着锥子般的尖锐感，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齐老头的狠辣，只有在拷问犯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平日里，齐老头一直以沉默示人。

至少在私底下，姜臣和齐老头是没有过半点交流。

上午。

姜臣和齐老头交换着，各自巡视了丁字狱各个牢房一次。

直到正午，外部火灶坊送饭过来，两人这才各自拎着一个饭桶，开始为各个牢房配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