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剿匪令也好,今日的青面鬼程峰斩首也好,都是为了诱捕白面郎君。
如此大的阵仗,吴望耗费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
计划失败,迁怒于胡方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急于求成的风险啊!”
姜臣叹息一声。
胡方太着急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是银库被劫的事情没有发生,胡方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吴浪身边,慢慢得到其父吴望的信任。
但银库被劫之后,吴望的城守都快坐不住了,又哪里来的时间,给胡方慢慢熬?
“现在,也就只能看看胡方有没有其他办法,来解决银库被劫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姜臣回到了自家院子,当即不再多想。
自此。
斩首之日的风波,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在很多人看来,斩首之日就是一场闹剧。
到了最后,白面郎君也好,青面鬼程峰也好,一个都没有杀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陵城这边也没有形成太大的伤亡。
除了一些死在白面郎君手下的府衙精锐和武捕之外,也就是海无常中毒负伤。
至于十大内息高手,并没有发生伤亡。
闹剧结束。
府衙方面,也不再推行剿匪令,不再派出精锐,前往搜寻黑风寨的下落。
自此。
陵城百姓的生活,也算是逐渐恢复平静了。
姜臣在地牢当差的日子,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如今他担任的是乙字狱的狱卒。
不过。
对姜臣来说,每天在乙字狱所要做的事情,其实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巡视、运尸、配饭、偶尔的一些文书、交班……
无论是哪个字狱,地牢的工作其实都大差不差,只有监管对象的差别。
姜臣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工作。
所以,历经了一段时间的动乱后,能够顺利回到这种状态,他也是十分满意。
不过。
对陵城的普通百姓来说,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斩首之日结束半个月之后。
府衙又有了大动作。
城守吴望以打造一队护城军,用来抵挡流匪势力,守护百姓安全为由,颁布了捐税令。
继而号召全城百姓,积极捐税,用来维持护城军的筹建和后续开支。
在开始的时候,不少百姓还是拍手叫好的。
毕竟,陵城许多百姓都曾遭受到流匪势力的迫害。
然而。
在真正推行的时候,全场百姓这才感受到了捐税令的可怕之处。
按照捐税令的条文规定,陵城各行各业需要上缴的税额,比此前至少提升了五成,有些行业甚至直接翻了十倍。
税额大幅上涨也就算了。
后来有不少百姓发现,那所谓的护城军,实际上就是一个空架子。
从一开始,护城军就没有筹建。
所谓的用护城军,来守护百姓的安全,只不过是用来提高税额的一个理由而已。
慢慢的,陵城的百姓都逐渐清醒了。
他们都明白了,这捐税令真正的作用,是弥补银库如今的亏空。
吴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四月份到来之前,补足被劫的三十万两白银。
因为四月份,正是各地官府向朝廷上缴税额的日子,所以又被称之为税月。
可三十万两白银,已经是原先陵城足足一年的税收了,哪里这么好补足?
而如今距离四月份到来,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单靠一个捐税令,就想筹集三十万两白银,显然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陵城并不算多么繁华的一个城池,百姓的生活也不算多么富足,大多数普通人只能维持勉强温饱的状态。
这一点,从每年寒冬便会有大量流民百姓饿死冻死,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
即使捐税令已经将税收上涨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也无法单靠普通百姓的工作和产业,来完成一月征收三十万两白银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在重税之下,普通百姓的日子一下变得十分难熬。
反抗者,当然有。
可在府衙连续问斩了几个出头鸟,用以杀鸡儆猴之后,便没有一个普通百姓敢战出来了。
一时间,百姓也只能忍气吞声,过着任人鱼肉的生活。
“说到底,府衙犯下的过错,还是要百姓来承担啊!”
当见到陵城百姓的生活水平,在短时间内直线下降,姜臣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银库被劫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府衙的错。
若是那元宵之夜,吴望没有举行什么晚宴,将全城权贵和高手召集到城守府,那银库被劫之时,或许还有阻止的希望。
到头来,银库被劫的罪过,却是落在了普通百姓的头上。
这难免让人感到有些愤慨。
不过。
姜臣的心境还算是平稳的。
天下之大,苛捐杂税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陵城只是其中一个。
姜臣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长生者,这样的事情,日后会见到很多很多。
即使他有心阻止,有能力阻止,又能阻止得了多少呢?
就算阻止了一个陵城城守,往后还是会诞生另一个陵城城守。
这并不是单单一个陵城城守的缘故,而是整个夏国的缘故。
若是夏国昌盛,君主贤明,百姓人人富足,也就少有人去充当流匪。
各地府衙财富政清,面对这种类似银库被劫的危机之时,应对能力也会大幅上升。
说到底,还是夏国的大势如此。
而一国之大势,尤其是一个人能够扭转的?
至少,如今的姜臣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能力。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负责督办捐税令推行之人,正是胡方。
“看来这真正想出捐税令之人,是胡方……”
当知晓胡方成为督办之后,姜臣只得叹息一声。
如今的胡方,无疑是走上了歧途。
“或许,在诱捕白面郎君之前,胡方就已经想出了这捐税令。”
这一点,姜臣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以胡方的谋略,不可能不去准备两手计划,用以自保。
而这捐税令,显然就是用来自保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