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过了一分钟。
双方各自升了一级,帝王貂获得了传统一级技能【先机蓄力】,而吠云雪犬则可以使用【冰封】。
这种情况对文昭大不利,毕竟程明前目前有两个攻击技能,其中一个还有降低速度的DEBUFF。文昭只有一个基础技能甩尾,攻击范围还小的可怜。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帝王貂明显陷入了被动。
程明前深呼一口气,缓解了一下逐渐加速的心跳。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分钟是无比关键的时刻,他必须要在这一分钟内,利用悬殊的技能差距决定胜负。
想定。
他手指旋即快速操作,吠云雪犬的游击式挑衅忽然变成了万岁冲锋,一个【冲刺】扎到帝王貂的旁边。
帝王貂先是稍微移动了一点,紧接着就如预料中跳起闪躲开来,避免被可能出现的【钢齿】技能打到。
然而,吠云雪犬的行动目标并不在于近身攻击,其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帝王貂闪躲开时无法中途改变方向,用【冰封】远程攻击。
只需打一个提前量,就能让帝王貂落地的一瞬间被击中。
文昭熟悉的白色光球再次出现,荧幕上,无数白色光点围绕着一个核心聚集,到了一定大小后,如流星般喷射而出。
光球裹挟着程明前的胜利之心,向着预计的落点奔去。
然后,令场面一度尴尬无比的情况出现了。
没打中。
光球和帝王貂确实是向同一个点运动,可似乎最终偏了一点,帝王貂的身上,并未出现攻击判定的标识。
“没打中!?”一阵不知谁先发出的惊呼,引爆了又一轮讨论热潮。
是失误吗?还是说本来就蒙的?或者是被躲开了?
他们像看电影一样,一边调笑,一边猜测着导演编剧的想法。对于他们,直接平推太没意思了,这样互相纠缠的才好看。
和吃瓜群众的看戏心态完全不同,程明前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对狙时已经按下鼠标,却被对方一枪崩掉一样。
而对方还是满血。
纠结,痛苦,不安,愤怒。
也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也会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拳头锤在胸口,扪心自问:怎么就没打到呢?
“怎么回事……”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这招他已经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了,冲刺威逼向前,对方若不躲,就钢齿伺候,要是闪开,那就冰封结果他。
这套既定的操作已经在他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在比这更大的赛场,更强大的对手,更艰难的情况下,他都一次没有失误过。
他坚信这一次同样如此,因为光球的落点如此之准确,和他预料中的一般无二。只是,帝王貂的落地位置似有偏差。
程明前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有一种可能出现在眼前后,他旋即摇头否定了:
“难道,他专门落在了一个攻击判定不到的地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游戏中,【冰封】的光球,判定范围大概是一米。
帝王貂的身体宽度,大概在三十厘米。远跳动作的距离是两米。
系统设定中,灵体在空中调整方向的极限角度,是七点五度。
七点五度的正切值约为零点一三。
换言之,两米内,文昭的极限调整距离,只有……二十五厘米不到。
比帝王貂的身体宽度还小!
怎么可能调整的过来!
程明前感到自己的心态已经相当动摇了,在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在最擅长的地方失误。对于专业选手的自尊心而言,是一次巨大的伤害。
他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何况,对手只是一个……
程明前不知道的是,这个被他立刻摒弃的想法,恰恰是最接近现实的。
文昭的确是调整过来的,但是,所利用的角度并非是七点五度,而是十点五度。
这多出来的三度,是程明前自己的误差。
在这么大的环境中,这么短的距离内,三度可以说是忽略不计的偏差。尤其是这个偏差要在冰封还没发动,从吠云雪犬的前置动作中判断出来。
一个像素点,只有一个像素点。
微末之间,暗含真章。
文昭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偏差。
在这个角度下,他将获得的极限调整距离是:
三十四厘米左右。
足够了。
文昭的心脏也跳的很快,这是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中采取这样的计算方式。通过近乎没有上限的细节洞察能力,加之对系统参数判定方式的熟习,从精度极高的“估算”出发,最终达到“预测”的境界。
这是在练习中他常用的思路,然而,真实的赛场环境不比练习赛,变数众多,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证所有的因变量都能被考虑到。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这种方法可行。
四厘米的偏差,让一直处于被动的文昭获得了翻盘的机会。
吠云雪犬的两个技能都在CD时间中。在加载好之前,文昭和程明前之间的技能差异已经缩小到了几乎为零的地步。
帝王貂如果能够乘胜追击,吠云雪犬招架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但他没有。
躲闪成功的帝王貂并没有像第一局那样,连续出击并扩大战果,反倒是迅速拉开了距离。
场外。观众议论纷纷,观点此起彼伏。
白春月的手指再次按在了头部的穴位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
看不懂。
她认为这里思路应该是很明确的:目前比赛时间只有一分钟出头,【冰封】和【冲刺】的CD时间都是二十秒。也就是说,在帝王貂获得火属性技能前,吠云雪犬还有一次打出这套组合拳的机会。
不趁现在双方差距小,消耗对方一部分HP,让对方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发动冲锋式的攻击。难道要等到对方状态最好的时候再来一次组合技吗?
她不知道文昭的想法,目光跟着再一次左右横跳的帝王貂忽闪着。
不论对方的思路究竟是怎么样,白春月的兴趣已经被完全调动了,这是一种此前少有的体验,她感觉自己正在接受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这种方式纷繁,复杂,难以实现,但是无解。
她笑了,对新事物的渴望、对强敌的警惕都融进了笑容之中,以至于显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