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说一遍?”
女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黄天立即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很是坚定:
“我选仙帝法!”
“这……”
女人无言以对。
这剧情发展和自己想象的似乎不一样啊!
这小子不应该选那本成长型功法么?
她再次告诫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本仙帝法只有半部,只能支撑你修行到大圣,再往后的功法阴间可寻不到,得去仙庭找!”
“而且,一旦选择此法,你得答应我一百件事!”
“可以!”
黄天一口答应,脸上甚至看不出一丝犹豫。
这个选择很难么?
一本初始只有黄阶九品、理论上可以不断提升品阶却从未有人修行过的九死一生的未知功法,和半部天阶一品的仙帝法,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如果这女人拿出的是天阶二品,那他还可能纠结一下。
但天阶一品的仙帝法,理论上应该是当世第一档的功法了,已经足够黄天使用。
他又没有背负什么血海深仇,非得成为修行界第一人,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为了一个黄六甲么?
他不配!
再说了,这女人给出那么优厚的条件,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万一是拿自己当试验的小白鼠,那自己选择此法,岂不是上了大当?
所以黄天没有半点犹豫,直接选择了仙帝法。
至于只有半部……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但也不是眼下的自己该操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等到了阴间后,便能捡到下半部或是另一本更好的呢?
而那一百件事,那更是不用操心了。
反正都已经摊上八件了,还在乎再多一百件么?
大不了以后把这女人拿下,自己不要求一分钱的嫁妆,直接用这一百多件事抵上便是!
“请姐姐传我仙帝法。”
黄天微微躬身。
他内心已经躁动难忍了。
“这……”
女人似乎没料到黄天会选择仙帝法,一下子变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再试着规劝道: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你可知我答应我一百多件事意味着什么?这笔债你可能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用一辈子来还?
黄天心中暗喜。
无所谓啊。
反正自己根本没想着用正常途径还清这笔债!
到时候女人来催债,自己就往床上一躺,装可怜说一句:
“姐姐大恩,小生无以为报,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至于放弃仙帝法……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女人越是劝,就越是说明自己选对了,另一本功法十有八九是个大坑!
但这话可不能当面说出来,于是黄天又找了个理由:
“姐姐,不是我不选,而是那本成长型功法的起点实在太低了,我若修行此法,那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赶上那头白眼狼黄六甲啊?”
“……”
这个理由让女人难以反驳。
尽管她知晓几处不凡的火焰藏处,足以支撑黄天将功法提升到地阶甚至天阶,可这个过程必然会耽误不少年月,而且提升后的功法也肯定比不上仙帝法。
除非他可以吞噬九天十地那寥寥几种已然成妖登仙的火焰。
但那几位修为恐怖,有的足以比肩十殿阎罗,有的甚至正在仙庭争帝位,即使小跟班全盛时期也远远不及!
“罢了。”
最终女人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结果:
“你自己做的决定,你负责承担后果就行。我再多加干涉,便坏规矩了。”
说着她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伸出一指,点在了黄天的额头上。
顷刻间,无数信息像是万千洪流同时涌入。
天阶一品的仙帝法,一字一句都包罗万象,凡俗之人根本是记不住的,所以女人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其直接刻在了黄天的灵魂深处。
类似于把灵魂当做一张木板,在上面篆刻文字。
不过黄天并非修行者,灵魂难以容纳那么多的信息。
于是女人又用最粗暴的手段将其灵魂不断撕扯、撑开,以至于很快黄天的整个灵魂便有了隐隐崩溃之势!
灵魂撕扯的剧痛不下于千刀万剐,黄天感觉自己在经历一次次酷刑,那贯彻灵魂的痛处令他几度想要昏厥甚至一死了之,却又无法做到。
那种苦痛来自灵魂深处,过于清晰,躲避不掉!
黄天开始怀疑眼前这女人是不是在玩弄自己。
“姐……姐……杀……我!”
他拼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女人眼神不见一丝波澜,一切如常,连手上的力道都没有半分增减,似是不曾听闻。
于是黄天只能硬扛着。
好在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很久。
约莫半分钟后,一切苦痛似是退潮般轰然消散。
顿时,解脱后的黄天全身发软,及时扶住了墙才不让自己瘫坐在地。
眼下他的脑子里似是只有一片空白,又似是被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填满,找不到下手清理的方法。
此时,女人已经收回手指,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疲惫。
将一门仙帝法刻入一名凡俗之人的灵魂深处,类似于在木板上篆刻文字,对书写者而言是件颇耗心神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容易毁了整张木板。
好在自己实力足够,再加上黄天灵魂的底子好,经得起折腾,这才有惊无险。
她看向扶墙而立的黄天,心中对其表现给予肯定,但嘴上却不留情面道:
“喂,你行不行啊?”
“这才半部仙帝法呢,你都求我杀你了!若是换了一整部,你岂不是要哭爹喊娘了?”
黄天冷哼一声,嘴硬道:
“你不懂,在我们这,姐姐杀我是夸人好看的意思。”
“刚才我见姐姐认真传功,眼眸紧锁的样子煞是好看,似是锁住了我的全部,所以才情不自禁喊出了口。”
“是么?”
女人嘴角上翘,坏笑道:
“你喜欢我锁你?”
“正好!每一位接引使都配有一副勾魂索,原本我觉得麻烦就没用,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将你锁上便是了。”
“就依你所说,锁住全部,先从你这张嘴开始!”
说着就作势把一只手伸进怀里掏东西。
“……”
黄天只敢偷瞄,并赶忙求饶道:
“姐姐,大可不必!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女人停下姿势:
“那你还走的动路么?”
黄天艰难起身,并把手从墙上移开:
“可以!”
女人瞥了一眼其下半身,觉察到黄天双腿在不住颤抖,显然还没从噩梦般的苦痛中恢复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给予对方更多的时间:
“那就跟上吧,时辰不早,我们该启程去阴间了,路上你自己琢磨修行,碰上不懂的可以问我。”
“收费么?”
黄天下意识问了一嘴。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自己不提倒也罢了,对方兴许压根没想到这个讹人的路子,眼下自己主动提出,只怕这奸商又会趁机狠狠压榨自己!
不料女人这一次却转性了:
“不收费。”
“嗯?”
黄天不敢相信,看向女人的目光中产生了一丝陌生。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奸商么?
难不成这女人看上自己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只见女人解开胸前绑带,将负于身后的那口金剑卸下,连同绑带一起丢了过来。
黄天下意识接过金剑。
这一口剑长四尺有余,摸上去并不冰凉,反而有几分温热,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
让人瞩目的是,剑柄末尾镶嵌着一颗滚圆的金色珠玉,一看便价值不菲。
但令黄天感到意外的是,此剑尽管很沉,但以他眼下虚弱的灵魂状态居然可以将之勉强提起。
看来这剑品阶不会很高,多半是富家子弟才会买去摆架势装门面的样子货。
“姐姐,你这是作甚?”
他看向女人,问其丢剑的缘由。
这是准备把这件样子货高价卖给自己再讹一笔?
女人笑着解释:
“你都欠我一百零八件事了,再收费无非再添上几十件罢了,于你而言不痛不痒,我也懒得计较。”
“所以我准备换另一种方式。”
“接下来这一路,你便替我捧剑吧。”
用力气活换取报酬?
黄天掂了掂手上的金剑,认为这可能是今天自己做的最不亏的一桩买卖。
“行啊。”
他一口答应,同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对了,认识那么久,还未请教姐姐姓名呢!”
“……”
女人冷哼一声。
得了仙帝法和神剑,居然不先问修行,反而问起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本性难移!
“剑名金霄,吾名……”
她停顿了一下,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道出了真名,只不过隐去了姓氏:
“吾名楚楚。”
说罢,她开始往前走去。
身后,还未完全恢复的黄天行走不便,于是直接将金剑当做拐杖,拄之而行,缓缓跟上:
“楚楚?”
“真是个温柔淑娴的名字呢!”
他想到自己欠了这个女人一百零八件事,对方本可以用其中之一作为代价,让自己放弃仙帝法,修行那门成长型功法,但却并没有。
这让他对其好感倍增。
……
月朗星稀的夜晚,楚楚和黄天一前一后,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黄天没有询问对方怎么去阴间,只是机械一般紧随其后,同时专注于梳理脑中的杂乱信息。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走到了一片坟墓前。
夜深人静,周围阴森森的,再加上坟头林立,委实有点吓人。
黄天不由握紧了手上的金剑,不断观望四周。
尽管他眼下是一个鬼魂,可来到这种地方仍是会惊悚害怕。
于是他往前几步,来到楚楚身侧,凑得很近:
“姐姐,这里晚上好吓人的!”
“我怕!”
他下意识嗅了嗅,发现女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于是又借着怕鬼的名义凑得更近了些。
“怕?”
楚楚冷哼一声,一把将其推开:
“坟林是阴气最盛之地,也是通往阴间的门户所在。”
“以后你会常来这种地方的,多来几次就习惯了,那时候你便会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把这里当家?
开什么玩笑!
我可不是什么变态!
黄天刚想问个清楚,却见楚楚已经抛下自己走到了一座坟前,对其认真地鞠了三个躬。
吓得他赶忙凑近其身,以免自己落单会碰上什么不详之物。
然后他又好奇地看了下那座坟,猜测女人和死者的关系。
可很快他发现,墓碑上竟是空空如也!
“喂,那不会是一座空坟吧?你在拜谁啊?”
“姐姐,大晚上不要装神弄鬼的行不行,很吓人的!”
黄天怀疑这女人是故意在吓唬自己,用以惩罚自己没听劝执意选了仙帝法。
不料楚楚却介绍道:
“这是你家,我拜的自然是你的坟。”
“……”
黄天无言以对。
真的假的?
阴间的生死簿那么神么?连自己死后埋在哪都记得清清楚楚?
会不会有点太详细了?
而且……
这女人干嘛拜自己的坟?
这也是接引使这一行的破规矩么?
可惜楚楚并没有解释什么,在鞠躬完毕后,那座空坟底下便突兀出现了一个洞。
洞宽半丈,深不见底。
随后她伸出一手,提着黄天的后领,一跃而下。
……
同一时间。
黄天生前所居住的房间又一次被人打开。
这一次,同样没有人按门锁密码。
门推开后,一个女人踏入了屋内。
她身上穿了一件和楚楚样式一样的黑色金纹长裙,不过并不合身,尺码小了些。
以至于行走之时,有一双赤足一直暴露在人前,不能被裙子遮掩。
和楚楚不同的是,此女没有戴面具,门把手映照出了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冷艳面庞。
进屋后,见到床上的那具尸体,女人不由一声叹息:
“果然是晚了一步!”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绑着一头垂至足畔的高马尾蓝发,腰间挂着五张黄符,其中四张已经有了图案,分别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富态秃顶中年,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颓废青年,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稚嫩少女。
以及一只白猫。
原本黄天应该被收入最后一张空白黄符。
但显然,有人抢先一步,赶在自己前面将其带走了。
女人的目光又往下移了几寸。
她的双腿十分修长,光滑如白玉,没有穿丝袜,完全赤裸,但从长裙的开叉处却不难发现,右侧大腿上绑了一截黑。
那是一条被扯坏了的黑丝。
其上有点点血迹。
在来时路上,她遭逢十几波人的截杀,尽管自己修为不俗,将那些人屠了个七七八八,但自己也受伤不轻。
大腿上这一处伤的最重,是被一名半圣偷袭所伤。
那人的灵种是彻地榜上排名末尾的攀天藤,很是不俗,自己手段频出也没能将其击杀,回去路上肯定又是一个大麻烦。
女人看了眼腰上的四张黄符,叹息道:
“原本以为这三人一猫才是抢手货,毕竟早在十年前他们便被不止一座圣地盯上,这期间师尊连定金都收了几十批,再三叮嘱不能出一点差错,我才先去寻他们。”
“不料接引三人一猫很是顺利,可轮到黄天时,却出了意外!”
“罢了,反正接引此人只是师尊一时兴起,还没有买家上门,也没有收过定金,接引不到也无妨。”
“不过……”
“敢抢我周青青的生意,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回去之后我定要让小师妹推算出你的身份,让你在这一行干不下去!”
“最好么,让我在归途便碰上你,亲自以大姐大的身份教教你这一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