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痩得皮包骨头,个头却高,活脱脱一根窜天竹竿。之前还好,他就算叫唤声音再大,也镇不住人,尤其六扇门正堂中的男女双方,吵架中你来我往,气焰节节高涨,正是情绪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时候,六扇门总捕进来都得躲着点,哪会怕他?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一群人吵得是个不讲道理,这年轻男子叫得却是个不讲逻辑。不讲道理好歹还有个道理,不讲逻辑可就真不管你什么道理了。
年轻男子一句“或者,反过来”配青筋崩起脸面通红的癫狂表演,如同高悬头顶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充满了震慑力。刚刚还和年轻男子叫嚣的那人一下子就蔫了,反而吓得退到人后,只怕年轻男子找他算账。
“哪来的神经病?”
这人明显和正堂里的不是一回事,王川只好出面。
“老天爷,你哥呢?”
王川穿过人群,前问道,想要和年轻男子搭话,把年轻男子诓去偏堂,问问他家属是谁再说。
青龙河两岸百十户,王川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号人物,还得好好探探底。
然而没想王川一问出口,那年轻男子就又把眼睛一瞪,眼珠子快蹦出来了。
“我哥,就是太阳!我,就是月亮!”
年轻男子叫唤更猛,正堂里一群人都吓得退后,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或者,反过来!”
年轻男子昂然高叫,满面金光,仿若神明。
反他奶奶个腿!淦你娘,没法交流了!
王川顿时怒道:“你哥炸了!”
年轻男子红眼一瞪,怒吼:“你哥才炸了!我哥在天飞呢!”
王川听年轻男子怒骂,怒气值反而降了下来,笑道:“呦呵,你不发神经了?”
“你才发神经,你们全家都发神经!”
年轻男子气得鼻子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呔!你这厮好大胆子,怎么跟捕快大爷说话呢?”
先前怂到别人身后那人见年轻男子话里逻辑从天掉下,没了神经劲儿,又因为前面六扇门捕快出面,惧意稍减,便急需找回颜面,从人后急吼吼钻出,呵斥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双手插眼,鼻孔直对那人,傲然道:“我等神仙说话,你区区土里泥鳅,也敢插嘴?”
王川哑然失笑,未想自己在这货眼里,还高人一等,是个神仙。不知道这货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
那人更是搁不下面皮。眼见年轻男子思维还是异于常人,却也没脸退后,硬撑怒叫:“放你姥姥的屁!你才是泥鳅,你全家都是泥鳅!”
年轻男子两条眉毛立时竖起,狠声道:“区区蝼蚁,安敢学我说话?让你尝尝我无敌风火轮的厉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连串长喝,年轻男子双臂猛然一摆,狠狠抡了起来,如同两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越过王川朝那人疯狂抡去。
那人被吓傻了也似,呆在原地不动。旁边众人见状,忙拉着他后退。
年轻男子不管不顾,只把双臂往前狂抡。一群人退到墙边,避无可避,一个个惊慌失措,有女的失声尖叫。
“傻子吗?往外跑啊!”
王川忙开口提醒。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尖叫着从边绕开,往门外跑。
刚才还在正堂里吵吵闹闹的人呼啦啦尽去,效率快得惊人。年轻男子抡开大膀子追着先前说话那人,眼见就要追出门去,王川喝道:“道友留步!”
年轻男子顿时停下脚来,问:“道友何人?叫我何事?”
王川胡诌道:“我乃天界骑虎真仙,而今界截教有难,我特来请道友出山相助。道友神仙本事,何必与这等蝼蚁一般见识,快随我天,共襄大事!”
没想到年轻男子还挺任性,不跟王川思路走,冷笑问:“谁知道截教是哪个,我凭什么跟你天?”
王川学着年轻男子一瞪眼,拿腔捏调道:“满天神仙顶一面,截教能顶半边天。你哥好歹也是堂堂截教大能,在天威名赫赫,你竟然说不知道截教?还是你哥如今正有危险,你不敢天去救了,跟我打马虎眼?”
“我哥有危险?!”
年轻男子两眼一红,急道,“哇呀呀呀呀呀!快带我天!”
“道友随我来!”
妈嗨电波总算对在一个频道面了!王川不敢有片刻耽搁,一把抓住年轻男子的手,就往偏堂里走。
年轻男子深陷救兄剧本,急于搭救他的神仙哥哥,任由王川拉着,跟在后面走进偏堂。
偏堂里有张铁制讯椅靠墙安着,钉死在了地里,就为方便当值捕快拘人而设。王川把年轻男子拉进偏堂,将人往椅子一送,说道:“此椅连接天界,坐在面,倏忽间可以天。道友请座。”
年轻男子非常配合地坐了去,扭了几下屁股,见四下里半天没有动静,问道:“怎么还没天?”
王川道:“朝廷火器也需要人力发动,更何况天神器?道友莫急,请先闭眼睛做好准备,好叫我发动神椅,送你天。”
年轻男子道:“你快点啊,我急着天救我哥呢。”当下便把两眼一闭。
王川立即拿起旁边特制桌板,往铁椅一架,固定打好,两个铁铐咔咔一响,锁住年轻男子两手。王川犹不放心,把脚镣也拿了来,给年轻男子的腿锁。
这货毕竟有暴力倾向,情绪神志都极不稳定,虽然之前他把王川当成了神仙道友,没对王川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来,王川却不敢有半点大意。
年轻男子手脚全被锁,才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急着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说好的天呢?为什么还在这里?放开我,我要见我哥!”
铁椅被年轻男子晃得吱吖乱响,脚镣链子撞着铁椅,更是叮铃咣啷响个不停。王川掏了掏耳朵,问:“你哥在哪?”
年轻男子挣扎不停,因为用力过大,身青筋暴起,瞪眼怒吼:“放开我!我哥在天!快带我天!”
得,没法交流了。
王川叹了口气,走出偏堂,到了院子里面,叫道:“来人。”
先在在正堂里吵闹不休的男女双方还没回过神来,瞧着王川呐呐不敢说话。
一个身着皂衣的男子穿过人群跑到正堂门口,问:“川哥什么事?”
王川道:“把剩手书生给我找来,我需要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