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司州。
渭南郡的官道上,数十名白莲徒,脸色僵硬,持刀围着一名大汉送信差役。
此时的差役,浑身上下大小刀伤,有十几、二十之多。
差役杵刀单膝跪地,一滴滴血水染了红脚下的土壤。
“逆贼妖人,尔等胆敢劫掠朝廷急敕,真是罪该万死!”差役开口骂道。
这差役一路走来,遭遇劫杀不断,就算他武道不俗,但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自身已然濒临油尽灯枯。
“白莲圣母,忧患世人!”
“一念花开,渡厄普行!”
数十名白莲教徒,狂热的吼着,数十口朴刀砍下,顿时便将那名差役分尸数十段。
看着眼前这一副,犹如屠宰牲畜般的景象,白莲教徒们僵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面,仿佛司空见了一般,对这血腥场面不见一丝不适应。
一名面色苍白中年男子,从数十名教徒中走出来。
“哼……”
他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碎尸,幽幽说道:
“何必呢……”
“何必呢……”
一个个都是这么的食古不化,也是活该着你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一名白莲徒靠近中年男子,低声道:“霍长老,这已经是长安城派来路过的第四批了信差了。”
“已经是第四了批啊……”
被叫做霍长老的男人嘟哝了一句:
“嘿……真是杀不完的朝廷鹰犬,斩不绝的走狗!”
那名靠近的白莲教徒继续低声说道:
“长老,这几日来,长安发往各县衙的急报快马,似是愈发密集频繁了,您说,是不是长安令钟鳐有什么发现,如果不是他嗅出了嗅到什么不对,也不至于如此密集的下命令。”
“晚了,晚了……这可是白莲教大教主定下的事,就算让钟鳐嗅到了些气味,但大势不可逆,结果早已注定……你们不会懂的!”
那被称作霍长老的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语焉不详的道了一句:“你们不懂!”
毕竟,那大教主在白莲教地位超然,神通法力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白莲教,这个教派存世悠久,历经几千载而不衰,从数千年前的圣秦时候就开始存在,这份大底气、大实力,当真令人可畏可怖。
这霍长老,论地位在教中还只是最低层,只能知道教内一鳞半爪的消息。
但就这一鳞半爪,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心生绝望了。
“走吧,圣教成就大业之时,就是吾等极乐永恒之日!”
………
长安城北城
一座暗幽幽的法堂内,一杆杆旗幡,矗立在白莲教徒们的身畔。
暗室中,一簇簇火焰拽动着,沉重的脚步声,自暗室间不住回响着。
一道道身影,面带恶鬼面具,站在暗室两侧,仰视的看着上首的那一尊年轻男子。
“七公子”
“吾长安分舵,已经分批分次,暗中布置好了大阵,以长安为阵眼,将整个州、府、县各层衙属,一一割裂从属。”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
“禀七公子,吾信息分舵,占据各处官道,已经切断长安与下属诸方联络的快马,劫杀四百四十一名信使,今时仍未发现有长安出来的信使逃出剿杀。”
另一人紧跟着,也出声汇报着。
“回禀七公子,吾斗战分舵,兵器军械粮草,皆已准备齐全,只待我圣教主号令一发,旦夕之间伐取大汉长安城。”
“禀七公子……”
“禀七公子……”
一个个位高权重的舵主,纷纷开口。
白莲教的一角,已经在这小小的暗室中显露出冰山一角。
这位众人口中的七公子,只是白莲教中拍行第七的圣子,名叫况天佑,负责大汉皇朝战事。
况天佑双手背负h,度着步子,道:“诸位舵主,既然尔等已然做好万全准备,那就静待命令吧,只待圣教主号令一下,灵道域各处都将由我白莲教掀起战争,大汉皇朝只是数十处战场中的一处。
“不过既然教主让我负责大汉皇朝境内的战事,那我就一定全力以赴的最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这里也拜托大家尽职尽责,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到时候谁那里出了问题,别怪我不客气!”
“谨遵七公子号令!”众位舵主齐声说道。
一统灵道域,一直以来都是白莲教,几千年矢志不渝追逐的目标。
一时间,暗室内的气氛愈发炽烈,几名舵主跪下身子,向着白莲教主的画像跪拜道:
“圣教千秋,一统道域!”
“圣主无量,万寿无疆!”
狂热的呼喊,热烈的哄叫,不断交织在况天佑的耳畔。
其疯狂急促的喊叫,让他们在暗室中,有着犹如恶鬼一般的狰狞面孔。
待得众人安静下来,况天佑高声道:
“诸位,白莲昭世,极乐净土,一但起事,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长安,占据司州。”
况天佑的眸子,犹如一潭幽水,近乎无底深渊一般,令人心生寒意,仿佛有无数孤魂野鬼,在不住的哭嚎着。
“到了那时,整个灵道域都将由我等做主”
“这个世界很大,灵道域也只是东荒三千道域之一,不要让眼界限制了你们的眼光!”
况天佑脸上似哭似笑的恶鬼面具,似乎与这些情绪相合,愈发诡异的恶鬼神情,在面具中一一展示。
“快了,快了,这方罪恶沉积的世界,终于要在罪业之火中,一点点沉浮崩塌,吾白莲圣教,也将要完成千百载之前,一直未完的心愿,建立一座极乐天国!”
一抹愈发璀璨的金色,在况天佑眼眸中闪烁,丝丝缕缕的纯金本质,带着无与伦比的厚重,显得愈发的凝炼。
大燕皇朝
济安府!
镇安城。
“白莲净土,极乐圣境!”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汹涌的乱民,手持木棒、竹叉、锄头等器械,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城墙上一名名甲士面带木然,看着眼前似如蝗虫一般,兀自冲击镇安城的邪教徒。
镇安城守将薛宁站在城头上,面带冷色,一身黑鳞甲胄,配着一口横刀,浑身罩着一股肃杀。
尤其是亲眼目睹,眼前这般群情激愤之象,面色愈发森冷。
“疯了!疯了!”
“这些愚民,都他么的疯了!”
一侧,一员副将低声咒骂着,看着汹涌的人流,暗自生出几丝杀意。
大燕承平五十载,尤其是新皇上位,自继位以来厉兵秣马,大燕国力越发强盛。
薛宁哼了一声,道:“疯了?想疯还不容易,老子的刀口,可不认人!”
薛宁镇守镇安城数年,一直相安无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镇安城周围出现了一群愚民,谁是什么劳什子白莲圣教,在他耳畔疯了一般的恬躁。
有着如此场景,性情暴烈的薛宁,对于这些蟊民们,逐渐生出一股杀意。
一名悍勇卫将,迟疑一下,道:
“将军,这些愚民皆是受了邪教白莲教的蛊惑,他们当中大多是无辜之人。您若因此大开杀戮,恐怕朝中有人议论,于您不利啊!”
薛宁横眼,冷冷一笑,道:“本将军,奉旨守城,如今竟有民乱攻城”
“你们说,本将该如何?”
“是直接杀掉这些无君无父的乱贼,还是打开城门,灰溜溜的逃跑?”
“杀!”
众将轰然大喝,心中再无纠结。
若是敢弃城逃跑,诸位将领的前途不问可知,能侥幸不死都是天恩浩荡,哪有机会再谈其他。
“众军听令,弓弩张开,凡蟊民登城者,一律杀无赦!”
薛宁充满杀意的话语传遍整座城墙。
“遵命!”
众将士领命,高举长弋,轰然应诺,势气磅礴。
“杀!”
“杀!”
“杀!”
一根根长矛,指着前方,不断的刺杀着。
守城将士们脚下,不知不觉已是一片血色,血液也在逐渐淤积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