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年轻人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陆,陆,陆哥。”
“曹开,原来你还认识我啊。”陆靳沉神色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还以为像是你们这种无所事事的大少爷早就已经忘记了。”
“陆,陆爷,我,我……”曹开的嘴唇颤抖着,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而他却不敢去擦一下。
这是一个煞星,一个彻头彻尾的煞星,他现在毁的肠都青了,当年如果不是司马白及时赶到,他们几个肯定会没命在,但饶是如此,当初的事情也已经成为了他们无法磨灭的阴影。
“师父。”司马白捏紧了拳头,也有些紧张,生怕陆靳沉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既然当初我已经了要放过你们,只要不来找我麻烦,我话还是算数的。”陆靳沉将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意更甚,“司马白,后会无期。”
“师父,我真的知道了错了。”司马白身体晃了晃,然后也噗通一声跪在了陆靳沉面前,“您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当年的事情,也是有人设计的,到底咱们都是别人的棋。”
“所以你期望我能同病相怜,宽容大量的什么都不计较?”陆靳沉轻声问道,好似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顾彤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她虽然不知道司马白为什么会对陆靳沉这么死心塌地,不过这个愣却明显是一个不会看脸色的,也不了解陆靳沉的人。
“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你们想让对方原谅,人家就必须原谅的,句不客气的话,你们算什么东西?”顾彤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能体会到陆靳沉的心情了,“别什么当初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为什么没有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你们比谁都清楚,拿别人的强悍当成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我见过很多不要脸的,却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司马白,原本我还觉得可以为你争取一下,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恶心。”
顾彤冷声呵斥着,没有留丝毫情面。
“喂,你这人话是不是太过了?”一个女人看不过去,皱眉不悦的道。
“闭嘴!”司马白跟那年轻人轻声呵斥道,向对方投过去的目光堪称凶狠。
女人被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要在我眼前晃悠。”陆靳沉最后警告了一声,然后便带着顾彤离开了,楼梯口的三个年轻人下意识的给陆靳沉让开了一条路,谁都不敢多一句话。
黄展看了看陆靳沉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司马白,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脚步匆匆的追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静谧,司马白垂着头,手指捏的紧紧的。
“白,对不起,是,是兄弟对不住你。”同样跪着的年轻人苦笑一声,满脸的歉然。
“以后你也不要来了,你我就此一刀两断,你对我的恩情,算是我还了。”司马白面无表情的起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年轻人的身上,让他不寒而栗,“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白,你这话的太过了吧?大家都是朋友,至于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人闹成这样吗?”一个年轻人不悦的开口。
“杨绍,你也这样认为吗?”司马白目光阴森。
杨绍苦笑一声,“我知道了。”
他原本抱着侥幸的心思,觉得可以继续跟司马白那样相处下去,第一年,他还有些忐忑,第二年他就已经强迫自己忘的差不多了,第三年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锁在记忆深处,再也没有碰触过,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了陆靳沉,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那个可怕的人永远的锁在记忆深处,不让他再冒出来。
其实现在想想也已经十分幸运了,当初凡是参与了那件事情的人,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呢?就算是他们的家族没有怎么被波及,在司马白的压力下,生意也比以往难做很多。
不过让杨绍更为不解的是,为什么陆靳沉还对司马白这种态度,难道对方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清楚吗?
“你……没有跟他解释吗?”杨绍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
司马白苦笑一声,他摇摇头,那样的报复是陆靳沉需要的吗?很显然,对方不需要,因为如果是陆靳沉出手,后果只会比他出手更为可怕。
也就因为杨绍没有直接参与,因为杨绍曾经救过他一命,因为他们从一起长大,所以才从当初的报复中逃脱了出来。
陆靳沉的心情很不好,尽管有顾彤在身边他收敛了一些,但还是让黄展不敢多嘴一句。
黄展战战兢兢的开车,现在十分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与对方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不然的话面对这样的陆靳沉,他十分确信自己一定会一败涂地。
原先他十分羡慕陆靳沉,甚至有些嫉妒,因为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让巫姿这样的人死心塌地的效忠,觉得对方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现在他方才明白,能在这个男人手底下做事,是一种多么幸运的事情。
试问整个津市,有几个能让司马家娇宠的少爷跪下道歉苦苦哀求?尽管他也有些地位,但这种事情他却是连想都不敢想。
黄展心翼翼的问了陆靳沉目的地,然后打开导航,去了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清吧。
之所以不出名,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清净了,而且来的也都是喜静的人,只有一个个的卡座,有,连个舞池都没有,每个进来的人都是轻声细语,跟餐厅一样,所以也没有多少的客人,但这里的消费却是高的可怕,也因此来的人不多,但凡是来的,却都是身份比较高的。
“老板。”
巫姿一听到陆靳沉过来,就连忙从办公室出来了,看着对方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中咯噔了一下,朝着黄展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黄展摇摇头,一言难尽啊。
巫姿于是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巫姿姐,来两杯白水就好了。”顾彤轻声道。
“好。”巫姿点点头,然后就去准备了,当然不只是温水,还有一个果盘跟一块蛋糕。
“坐吧。”陆靳沉轻声道,尽管气势还是有些吓人,却已经收敛了很多。
巫姿战战兢兢的坐下,紧抿着唇不话。
“不是都过去了么。”顾彤亲了亲陆靳沉的唇角,低声道,“看不顺眼,我帮你教训他们啊。”
“好啊。”陆靳沉一口应下,“很不顺眼。”
“额……”顾彤眨了眨眼睛,然后嘿嘿一笑,“那也是以后的事儿,明天,明天我就将司马白的店给你砸了,敢欺负我大叔,让他们跪着唱征服!”
“他一个能揍你俩。”陆靳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没有生气,就是不喜欢,当时我是认真的,这辈都没有那么认真过,所以有些忍不住脾气。”
陆靳沉轻声解释了一句,有些事情跟别人无关,最深的伤害却恰恰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多给予的,那样的郁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抵消的。
“嗯”顾彤能理解那种感觉,很郁闷,但却发泄不出来。
“少吃一些,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陆靳沉将蛋糕放在了她面前,低声道。
顾彤应了一声好,然后便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
“情况。”陆靳沉端起了玻璃杯,握在掌心仔细的盯着,好似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情况不是很严重,却也不容乐观,这阵店里出事的频率再增加,这样下去的话,咱们的店就很少有人来了。”巫姿苦笑一声,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人脉广就可以解决的,因为她拥有的人脉对方也同样拥有,“这件事,要承司马白的情,如果不是他的话,咱们的损失至少要翻两番。”
“还有呢。”陆靳沉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场里有几个经理都折了进去,虽然有的的确是对方埋下的线,但大多数是冤枉的,我正在想办法将人捞出来,而且如果不尽早解决的话,那些客人可不会给司马家面。”
在这样的城市更新换代是很快的,你的店没落了下来,很快就会有人崛起,取而代之。
“这方面的事情我会解决,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稳定人心,将详细的资料给我一份儿,送到酒店去。”
陆靳沉将杯放下,“黄老哥有没有兴趣掺一脚?”
“你所的是……”黄展微微一愣,不明白陆靳沉为何会将自己扯进来。
“最近有一个项目,我想要拿下。”陆靳沉轻声道。
“你指的是东城区的那块地?”黄展问道。
“嗯。”陆靳沉颔首。
黄展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陆靳沉的目光跟看怪物差不多,“你知道那块地有本地的多少地头蛇盯着吗?”
“那是我的事情,黄老哥尽管您想不想参与就好了。”
黄展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点点头,“参,你一句话,拼个头破血流老大不了从头再来!”利益跟危机并存,这其中纵然有风险,但若真的将那块地的开发权拿下了,哪怕是一部分利益,也足以让他做梦都笑醒。
“准备好钱。既然我决定出手了,那就没有会落入别人手中的道理。”陆靳沉自信的道,好似那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黄展不知道陆靳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只是他莫名觉得,如果没有把握,对方也绝对不会出手。
“成,那我就静待佳音。”黄展点点头,知道自己算是彻底的在陆靳沉这条船上下不来了。
黄展在陆靳沉之前匆匆离开了,他要开始跟公司里的人去商量,谋求一个万全之策。
陆靳沉则是十分轻松,好似他身上什么担都没有一样。
顾彤尽管担心却也没有多什么,她对陆靳沉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只要对方认准的,那么就一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两个人吃完饭就开车到处乱转。
去了繁华的商业街,去了别墅区,也去了老城区,去了比较偏僻的贫民区。
每个城市都是这样,有富裕就会有贫穷,有喧嚷就会有宁静,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又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地方的全部。
夜色渐浓,城市里早早的就亮起了霓虹,不管看多少次,顾彤都觉得这样的情景十分的震撼,一道道的车流不知道朝着什么地方涌去,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散开,匆忙的人与车,皆是为了利益来回奔波。
顾彤给方显打完电话才放心了不少,想着对方脑袋上顶着一个白团去上课就觉得自己整个少女心都爆了。
她打开卧室的门悄悄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巫姿正襟危坐,不管有丝毫的逾越。
陆靳沉捏着厚厚的一叠纸看的认真。
“一,三,六,七,八,十,放弃,准备联系买家。剩下的先放着,另外,将二号周围那些店铺买下,对面的也包括,以店为中心,左右各三家。”陆靳沉轻声吩咐着。
而巫姿也快速的记了下来,至少在此时,在工作上,两个人实在是太登对了。
顾彤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里开始不是滋味儿了,她哼了一声,扁扁嘴,又重新将门关上,然后抱着手机跟方显视频去了。
只要是做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生意的人,必定不管在白道还是黑处都有自己的人脉与经营,不然的话,你的场肯定开不了几天就会关门大吉。
明处的生意是巫姿做主,但暗处的生意却另有人主导。
所有的场都有编号,什么地方的会所,什么地方的酒吧游戏厅,都有着自己的使命。
有的可以抛弃,有的却不管如何困难都要握在手中。
有的时候做生意也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是你将别人捅死,就是别人将你捅死。
有一条线,不能轻易跨过去,但却能在边缘徘徊,看着那头的人挣扎生存,还要防备对方将你拉过去。
陆靳沉跟巫姿谈了很久,两个人都是深色振奋,丝毫没有疲惫的样。
顾彤看了三次,最后也就不看了,困的实在不行的时候,将灯关掉,两眼一闭裹着被就睡着了。
陆靳沉进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也不怕对方身上凉,像是猪一样拱了拱,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满意的吧嗒了一下嘴。
陆靳沉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两下,跟哄孩一样。
“大叔,我不高兴了。”
顾彤嗫喏了两句,半梦半醒,将人抱的紧紧的,生怕他跑了。
陆靳沉没有什么,知道自己了她也听不到。
有人在身边顾彤整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还是在对方怀里。
顾彤瞬间觉得自己圆满了,笑眯眯的在他下巴上轻轻啃了一口,倏地又想到了昨晚的事儿,刚爬起来,还没有摸到手机,整个人就被压倒了。
“大叔,我要给显显打电话。”
顾彤挣扎着伸出了手。
“不生气了?”
陆靳沉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贴在了床边。
“谁生气了?压根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行么。”顾彤哼哼了两声,“不要闹了,你今天不忙吗?”
“已经都交代下去了,今天就是到处看看,拜访一些人,所以你要乖乖待在酒店。”
“那巫姿呢?你要带她去?”顾彤想到这里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尽管知道两个人不会发生什么,但还是觉得很别扭。
“不带,是另一个人,男的,所以不用吃醋了。”陆靳沉轻笑出声,“可以直接打电话叫餐,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跑,好么?”
“哦,我知道了。”顾彤点点头,“那你吃点早餐再走。”
“我去外面吃。”陆靳沉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方才起身。
顾彤就像是新婚的媳妇儿一样给他系好了领带,然后看着人出了门,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房间。
拿出手机给方显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对方一切都好也就放下了心,然后她又给李默打了电话,打听了学校的情况还有方显的处境,然后才彻底安心了。
一个人在酒店无所事事,但顾彤却没有忘记要吃东西,打了电话叫餐,然后趁着这个时间去洗漱,完事儿了就窝在房间打游戏。
中午的时候陆靳沉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她又乖乖的爬起来去吃午餐,然后拿出自己的本画漫画,写脚本,她在津市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也不会去串门,因为当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是有些懵逼的,她问了对方是谁,而对方也很痛快的表明了身份。
司马白。
实话,顾彤很纠结,对于这个人其实她没有多少的感觉,而且从司马白的立场来,他不算做错了,但陆靳沉不喜欢他,所以顾彤也不适合表现的太过亲密,不然的话岂不是寒了陆靳沉的心?
顾彤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穿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
“师……顾姐。”司马白看着顾彤的脸色还是改变了自己的称呼。
“找个地方谈谈吧。”顾彤面无表情,迈步走在了前面。
司马白耷拉着脑袋跟在了顾彤身后,两个人也没有走远,就去了酒店对面不远处的一家甜品店。
顾彤要了橙汁跟草莓蛋糕,专心致志的吃着,司马白不话,她也不话。
“顾姐,师父他,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司马白有些坐立不安,笑容中也带着浓浓的苦涩与颓废,“我觉得师父这辈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安哥那么执着。”
按照司马白的身世,想要抢着做他师父的人多的是,而且这人的年纪跟陆靳沉也差不了几岁,又不是孩,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
“如果没有师父,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师父于我恩同再造,远不是其他人可比的。”司马白苦笑一声,“反正,师父如果不原谅我,我这辈估计也就这样了。”
“你这又是何苦。”顾彤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大叔那边我是不可能帮你的,我爱他,所以就不会让他不开心,也不会为你多什么,更不会为你创造什么机会,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真的重视他这个师父,那就去解释。看在你昨天的甜点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大叔不是怪你维护你的朋友,而是怪你寒了他的心。我敢,如果是你遭受了那样的屈辱,不管对方是谁,大叔也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对不会让他认准的徒弟受一点点的屈辱。”
顾彤完就起身离开了。
司马白则是身体一颤,他安静的坐着,眸里的悔恨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也知道陆靳沉为什么生气了,陆靳沉不是生气那些人对他做的那些事儿,而是他这个徒弟的态度。
如果当日他求情之后便坚定的站在陆靳沉这边,为了自己的徒弟,陆靳沉也同样不会做的太过分,只是可惜,自己当日将姿态摆的太高了。
司马白想清楚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他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不惜一切代价,查出我师父陆靳沉的行踪,立刻告诉我。”
顾彤其实没有回酒店,而是站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安静的看着司马白的反应,看着他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急匆匆走出来的时候,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为了陆靳沉的助力。
顾彤不知道陆靳沉会不会生气,她只知道,如果错过了司马白,那是他们的损失,更何况这个年轻人本身也不错,站在司马白的立场,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算错,而且他后来也出手为自己的师父出气了,但那个时候陆靳沉早就已经离开,对这里的事情再也不关心了。
司马白按着手机上的地址一路堪堪踩着限速线过去,他当然可以超速,甚至可以在条件允许下飙车,但他却不敢,因为他生怕自己做的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再惹陆靳沉生气。
按理,凭借他的身份与家世的确可以找到高手教他,但他对陆靳沉的感情却很复杂,与其他们曾经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倒不如司马白已经将陆靳沉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从是在一片宠爱中长大的,顺风顺水,就算是那种关心再多,家里的条件也不会容许他得到多么多的关爱,是的,他就是不知足,当一个人拥有了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想要拥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