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

一时间，除却哪吒之外，在场所有还站着的人目光就都落到了那几个百姓身上。

这几人都是哪吒那些玩伴的父母。

敖广再瞥了一眼哪吒，确定哪吒不可能一下子就冲上来之后，就朝着那几个百姓垂下了头。

带着愤怒的竖瞳盯住那几个百姓，浓郁的腥臭伴随着敖广开口就落在了他们头上。

“说，是否李哪吒杀了我儿，为何杀了我儿！”

这些人本就是平凡至极的普通人，若是无有意外，他们这辈子都未必能够一见敖广这个向来只存在于凡人口耳相传的‘龙王爷’。

再加上那足以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气息、体型等等……

当即这几人中就有两三个胆子最小的被吓晕了过去，剩下几人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表示。

“说！”

下一刻含怒开口的，却并非敖广，而是刚刚恢复过来，丢掉手中断剑的李靖。

声音落下，他就已经站到了那几个百姓面前，脸上神色极其阴沉：“老实说，这逆子为何要杀东海龙三太子！”

“谁若是敢说假话，本将定不轻饶！”

殷素知当即就咬紧了嘴唇，怒瞪向不远处的李靖。

双手指甲在此刻更是嵌进了她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滴落。

哪吒睁眼，却没有去看李靖，也没有去看那些瑟缩战栗的百姓，只是看着那些雨水在法力屏障上流淌着。

他……已经约莫能猜到了，那些人会有怎样的回答。

“回、回李将军……”

“我、我、我不知道……”

有一人开口，剩下那几人的回答当即就跟上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同样的回答。

他们只知道哪吒将他们家的孩子送回了家里。

其余一切……他们都不知道！

这是实话，但这个实话却不是殷素知想要的。

至于是否李靖想要的，谁也不得而知。

所有人唯一能从他脸上看见的，就是那越发清晰的愤怒。

“慈母多败儿！”

“这逆子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你还想给他遮掩不成？”

李靖又开始了怒斥殷素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殷素知倒在地上，眼中只余茫然：“吒儿他不会说谎的……”

只有她知道，哪吒以往虽然调皮，但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你还给这逆子遮掩！”

李靖抬手就要打下去。

下一刻，哪吒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混天绫猎猎生风：“李靖，你若敢对我娘动手，现在我就杀了你！”

顿时，李靖高举的手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他不敢赌哪吒究竟会不会动手……

“哈哈哈哈哈……”

也就是此时，一阵狂笑就从敖广口中传了出来，只是这笑声越到最后就越发悲怆：“好啊！好一出母慈子孝、父子相杀的戏啊！”

随后敖广那一张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扭曲到了极致：“告诉你，李靖！”

“你们这一家三口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戏来博我同情！我的儿子死了！被你李靖的儿子杀了！尸骨无存！！！”

“李哪吒！是！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以为这天地间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你等着吧！本王必定到玉皇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声音落下，敖广直接身子一扭重新钻入了云层当中：“本王必会让你给我儿偿命！！！”

只是……

哪吒却一点也不在乎敖广的威胁，只是依旧定定看着李靖。

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他既然说得出来，那他肯定就做得出来！

只要李靖的手敢往殷素知身上落，那他就先斩李靖动殷素知的那只手，然后再送他上封神榜里去待着。

让他即便能够封神，也只能做一个断手天王！

业火自哪吒手中溢出，汇聚成了火尖枪的形状，只是刚一凝实，殷素知那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在雨中炸响。

“够了！”

“你们两个究竟是父子还是仇人啊！”

“一个恨不得一个去死，另外一个又动不动说要杀人……”

泪水混着雨水在她脸上肆虐。

哪吒依旧未动，手中火尖枪斜斜指地。

“哼！”

李靖不甘地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而走：“逆子！这个家迟早要被你拆散！”

“哪吒！”

“把你的武器收起来！”

殷素知流着泪开口。

“娘……我……”

哪吒依旧倔强地看着李靖那略有些狼狈的背影。

看见这一幕后，殷素知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跑到哪吒身边的同时，狠狠一巴掌抽到了他的侧脸。

【啪！】

当即，哪吒脸上就多了个血色手印。

是打出来的，也是印上去的。

也就是这一巴掌，哪吒手中火尖枪瞬间消逝，混天绫也再度沉寂了下来。

他转头回来，眼中蓄着泪水，倔强地咬着嘴唇看向殷素知。

他没错！

错的是李靖！！！

“吒儿……”

殷素知哭着将哪吒揽进怀里：“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你爹爹……”

“以后……以后，你千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是为你好……”

那个‘好’字落下的同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哪吒眼中愤怒瞬间充盈，法力一转，直接从殷素知怀里挣脱了出去。

“娘！”

“你还没看清楚李靖吗！”

“他就……”

【啪！】

又是同一侧脸，又是一巴掌。

殷素知咬着唇：“他是你爹！”

哪吒沉默，泪水落下之后，他只再看了一眼殷素知，而后立即退了几步出去。

下一刻他就跳上了半空。

风火轮适时钻入脚底，接住了哪吒。

眨眼间他就已经冲了出去，只留下两道火线在雨中缓缓消散。

殷素知依旧跪坐在原地，双目失神地看着哪吒离开的地方，嘴中喃喃着：“吒儿，他是你爹啊……”

这声音大小却远不及雨声。

乾元山。

金光洞。

在哪吒离开李府的同时，太乙真人就睁开了眼睛，胖手一阵掐算。

待到掐算结束之后，他脸上的神情就复杂了起来。

“哪吒……”

“唉……”

难怪他会心血来潮，原本还以为是炉子里的东西炼成了，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哪吒跟李靖闹到了如此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