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乌云锁住天空，雨欲下未下。

“桀桀桀！”

翠花侧躺在床上，双手捧着手机点来点去，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映照出一副狰狞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止搅动，把手机扔到一边，平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露出满足的笑容。

“哥哥，翠花一定会让你在舞台上重现光芒！”

隔壁床瑟瑟发抖的女生看到翠花归于平静，终于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大晚上的，实在是太恐怖，太瘆人了。

……

“没有零钱来我这拿，别乱走，公交车马上来了。”

四十来号人把公交站挤得满满当当，陈乾挥舞着一叠零钱叫道。

昨晚上虽然石头的演技浮夸了一点，但还是把酒吧所有员工吸引到了剧组里。

试试又不会逝世，这是所有加入剧组员工的心态。

打工生活本就枯燥无趣，哪怕跟着过去玩玩也好。

人太多，一辆公交坐不下，陈乾安排石头先带一批人过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负责收尾。

乐手们不合群，但是收到消息的阿沁也来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兄弟不管干什么都得帮帮场子，这就是摇滚！”

当陈乾带着二十来号人下公车的时候，看到石头手足无措站在人群中。

近两米高的汉子，委屈得像个被金莲喂药的武大郎。

“不是说拍电影吗，怎么来这种地方？”

“这荒郊野岭的，你们不会想是噶我们腰子吧？”

石头急忙解释道：“片场就在附近，绝对没有骗你们。”

如此苍白的解释，自然是得不到信任的。

“附近？那个脑袋大脖子粗的小平头说还有半个多小时路程！你跟我说是附近？”

李富贵比较老道，陪着笑脸道：“实在不好意思，片场是有点偏僻，大家别急，我去给大家买点水和零食。”

“买什么买？”

陈乾走过来，指着叫得最大声的那人鼻子道：“不想拍就给老子滚蛋，还想拍电影的就跟我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进了片场只有一个人的声音，那就是我！接受不了也趁早滚蛋。”

他也不管那人如何回复，直接往工厂方向走去。

石头和李富贵立即跟上。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选择跟上了陈乾的脚步。

来都来了，两个小时路程也是不小的沉没成本，起码也得看一眼再说。

至于骗人、噶腰子，纯属气话。

他们四十来号人，这里不是芝加哥也不是费城，谁噶谁还不一定。

只有和陈乾顶牛的那个人，实在是拉不下脸，留在原地，等最近的一班公交车回去。

当来到工厂，看到传中的片场竟然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并不是想象中堆满摄影机或是各种器材的片场时，不少人顿时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特别是在听到需要自己动手打扫卫生的时候，立即有人嚷了起来。

“不是说拍电影吗？怎么是干苦力？”

“这不是骗人吗？”

陈乾在旁边看着，并且制止了想要安抚众人的李富贵和石头，等到一群人说得口干舌燥，声音渐渐平复，才站出来说话。

“你们说了这么多，那我也说两句，你们不光要打扫卫生，电影开拍以后更累，而且还没有工资，你们想走就可以走了“

”不过你们记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就算是你们不知道娱乐圈是什么样，网上爆料也应该看过，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为了一个角色需要付出多少？“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你们自己选。”

陈乾话一说完，翠花就从人群里走出来，撸起袖子，拿着扫把走进了工厂。

其余人思考了一下，陆陆续续有人拿起工具，自发的开始干起活来。

陈乾也动了，电影拍摄需要的是废旧工厂，需要打扫但不是乱打扫，不能破坏工厂本身的破败感，要不然这个场景算是废了。

所以别看他不干活，但是工作量却是所有人中最大的，指挥这么多人干活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很快，来的四十多号人有的走有的留，最后只剩下二十号人。

“那些灰尘全部放在角落，等清理干净了再均匀撒上去，还有铁锈也别擦，杂草按照我划定的区域除，别全部都拔了，就像割韭菜一样，留一茬……”

安排完工作后，趁着喘口气的功夫，陈乾点了一根烟，看着正在忙碌干活剧组成员陷入了沉思。

哪怕抛开只存在设想中的李文斌、何秋琴，还有已经落定的何秋琴、石头四个角色，整部电影也还差不少角色。

他本人是不打算出演的，不是不想演，而是他不光要干导演的话，还准备亲自负责摄像的工作，抽不出身。

“至于其他角色……阿沁可以演一个，至少长得眉清目秀，比其他人都上镜，翠花也可以演一个，导演女儿这个角色挺符合她形象，至于其他主要角色……再观察观察。”

陈乾定下了几个角色，标准很简单，演员契合角色气质或相貌，至于演技不做考虑。

都一样，没必要挑。

演戏特别是电影，是不用过多考虑演技的，符合角色更为重要，新人更有灵气。

当前，这存在一个前提，需要导演耐心调教，花时间磨镜头。

其实还有一个角色，戏份甚至可以说是主角的角色，陈乾觉得可以定下来，那个人同样是酒吧的员工，不过不在片场。

“嘟嘟嘟。”

陈乾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一个没有备注，但却很眼熟的号码。

他思考了几秒，实在没想起来是谁，于是接通电话。

“小陈，最近在忙什么？”

“柳姐啊，找我补习外语吗？”

听到手机里那慵懒的女声，陈乾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小陈你真幽默，我给这个电话是想跟你说，有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没必要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

“柳姐你什么意思？”

陈乾疑惑道。

“那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加油！练习生》有黑幕的事情吧，是你向媒体公布的吧？”

陈乾打开了网页。

网上，他演唱‘哪里都是你’的视频依然爆红，只是风向发生了一点变化。

“我们不禁要问，如此有才华的练习生为什么会被淘汰？”

“《加油！练习生》今天大瓜，不走后门别想晋级！”

“被淘汰的选手，却通过一首原创歌曲爆红全网，滑天下之大稽！”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很多，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引发了全网质疑《加油！练习生》的大潮，网友们纷纷声讨。

陈乾一边看一边说：“我很想承认是我，但很可惜不是。”

“既然不是你，那你出一份声明，拍个视频告诉网友，说你被节目淘汰没有黑幕，具体文本我会发给你，只要你答应，价钱好谈，你要现金还是明星资源都可以。”

一个选秀节目，你可以有黑幕，但是绝对不能被放到台面上来说。

一旦爆发了质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处理，压不下去，那这个节目基本也就凉凉了。

“没空，就这样吧，有时间一起喝卡布奇诺啊。”

陈乾挂下电话，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那位正义使者出手为自己主持的公道。

工厂大厅，翠花扶着拖把擦了擦汗，掏出手机，看到陈乾的名字再次冲上了热搜，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打扫卫生很累，但她此刻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哼着小歌，俯下身子，双手抓着表面带着螺纹的黝黑长棍，用自己熟悉的节奏上下摩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