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被鲁达拽着出了门,一脸茫然,“哥哥拉着洒家,这是要往哪里去?”
鲁达这才说明,“洒家寻了个剃头匠人,兄弟陪我。”
郑元又是一阵感慨,径直到了剃头匠处,让留下胡须只剃了光头,锃光瓦亮。
出得门来,只觉凉风飕飕,鲁达摸着脑袋,猛的省起一事,“洒家如今做了这场秃驴,唱戏需要唱全,还需得个法号才像。”
说罢立了脚,拽住郑元,“好兄弟啊,这事受你撺掇,后续还要着落在你身上了才是。”
这对郑元十分容易,张口便说道:“就叫做个智深,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智深…智深…”反复念了几遍,心里似有所悟,“甚好!甚好!”
“但只剃了头还不行。”郑元又说道,“还需向柴大官人索一张度牒,找个寺庙挂了,才是正经。便叫一个如假包换,不管走到哪里,也都是个真僧。”
头都剃了,别事鲁达更不在乎,“这些洒家都听兄弟安排就是,只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一样,必得作数。”
“作数,作数!”郑元觉得好笑,“小弟又非寺院主持,哪里管那许多。”
鲁达也笑,“只盼这般。”
两人笑嘻嘻,回了庄上。
林冲几个见了鲁达光头,一时看不顺眼,都不免暗自好笑。
不多时柴进出来款待,郑元先问其要了度牒,填写俱全,人也不去,只安排庄客带了两箱金银送去庙里,就算一切就绪。
至此,提辖鲁达,摇身一变,成了花和尚鲁智深!
后几日,一众日日尽情欢聚。直至第二十八日上,铁匠着学徒来报,器械尽数打得完备,只等几位官人去看。
立刻前去,先看那一杆丈八蛇矛,三十六斤,打得颇为仔细,林冲甚是喜欢。
拿起去,就在当街上使了一路林家枪法,如游龙飞舞,张弛有度,确是一套绝妙枪法。
驻足者看见,个个喝彩!
再看那一柄禅杖八十二斤,相比蛇矛虽稍显粗糙,但鲁达拿在手里轻重适宜,也自喜爱。
拖去在街上,也耍了一路。耍得大开大合,迅猛非常。就似能开山劈地,比那林家枪法不遑多让!
路过的瞧见,也都纷纷叫好!
最后去看那一杆枪,全身乌黑,重为一百单八斤,枪头连枪杆,打磨得都异常仔细。
是这铁匠当日见了郑元手段,虽看不懂枪法有何精妙,却折服于郑元气力巨大,十分钦佩。
把原来那根八十斤枪熔了,又加了上等精钢铁,才打造了这杆新枪。
在锻造铁枪时,还细细费了一番心思,反复打磨。险些便少了斤两,要不是规定了数字,再给他些时日,估计都能磨成一根铁针……
心中暗喜,郑元将枪拿在手里仔细掂量,不轻不重恰好趁手!
简直可堪完美!
林冲几个凑近前来,伙着铁匠和一些知道底细的,就要让舞一路枪法。
郑元也不客气,走到街上,摆开架势又使了一套枪术。
比前不同,这一路武艺少了些许霸气,却更侧重机巧。虽不如那五虎飞云枪枪法来的惊世骇俗,但也能功能守,进退有序,比起林家枪法来,却要强出不少。
一众看客俱都拍手称绝!
耍了一阵,郑元忽得停下,转头来问林冲,“林教头,这套地煞混天枪法,可还能看得入眼?”
林冲大喜不已,“哥哥哪里话,这般武艺,小弟最是看得入眼,往别处求都求不来,如何看不过眼!”
对这套枪法,他已期待多时。今日始见真容,第一个感觉便是,当真不枉这些时日里,殷殷期盼了这么一场……
当日三个得了器械,柴进去算还了打造费用,重重赏了铁匠,欢欢喜喜回去庄上,又吃了一场酒席。
第二日上,郑元四个好汉起来,告别了柴进,就要离去。
柴进不舍,直送到了郡外,才依依拜别。
经过这些日子将息,林冲伤势早已痊愈,四个人赶着马车快马加鞭,只用三五日便到了郓州地界。
不敢往东平府里去歇,连夜直奔济州朱贵店里。早过了时辰,店门紧闭。
四个好汉在门首上扣门,半晌听得里面有人问道:“哪里来的鸟人,三更半夜做的甚鬼,在那门口搅闹?
快去罢,今日无买卖了!”
“小人自沧州横海郡来。”林冲挨着门缝说道,“见有人引荐,特来找朱贵头领有事商议。”
其实现在朱贵只是个头目,但毕竟往大了喊,不得罪人!
里面人沉默片刻,“这里并无甚么头领,想是找错了地方。”
这看店的,只是一个普通喽啰,并不了解王伦三个头领和柴进间的关系,也不知柴进家住沧州横海郡里。
只是听得要找朱贵,麻不住是哪方来人,不敢应承。
“我知那朱贵就在里面。”林冲又说道,“烦请好汉去报一声,他必来见我,那时还要感谢你哩。”
“这等说时。”里面那人道,“你在外面稍后,我去通报。但若教我挨了训斥,你也休想走了。”
“放心,放心。”林冲道,“绝不叫好汉吃亏!”
里面再没了动静,一时又听得脚步声响起,换了个人问:“外面是谁?”
“小人林冲。”林冲实话实说道,“得了柴大官人书信在此,要往山上入伙。”
“从门缝里把来我看!”
那人却道。
史进将信拿出,由门缝里侧着塞了进去。
片刻开了门,见了四人,里面那汉慌忙作礼,“小人便是朱贵,久仰诸位大名,一时慢待,还请恕罪则个。”
“好说!”郑元上前搭话,“我等四个因做下了官司,见被朝廷缉拿,无处安身,幸得柴大官人周全,荐来投奔山寨,若肯收留,必效犬马之劳!”
“四位好汉快请!”
将人请了进去,朱贵着人弄了十斤牛肉,两只肥鸡并一大坛美酒,招待十分殷勤。
他不比王伦,心中有些见识,还信奉四海之内皆兄弟,可算得一条好汉。更深知山寨如得了林冲、鲁达并史大郎三个,必然能震雄风。
又见是柴大官人亲自力荐,更无半点疑心,只是觉得欢喜。
几人吃了片刻,林冲问道:“朱头领,先前头一个来的好汉在哪里?还烦请来一叙。”
朱贵即叫来了那人,林冲给了其一锭银子说道:“这位小哥,适才搅扰梦境,与这锭银子相谢。”
“小人多谢客官。”
那人得了银子,欢心异常,屁颠屁颠去了。
待那人离去,朱贵才问:“不敢动问几位好汉,吃的是甚官司?”
林冲遭了高俅陷害,江湖里已是人尽皆知,但其余三人做下来甚么,却还没人知晓。
柴进来信里,郑元还特意嘱咐,未教写明缘由,故此朱贵才有这么一问!
他也知晓高俅丢了衙内,若和这几人有关,那梁山可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