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匆匆赶到此地的匪徒们清楚地看到,有两行脚尖向前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楼梯上。
“追!见到人就开枪,抓紧时间!”
“好嘞!”
匪徒们闹哄哄地爬上楼,中间有一人却不慎脚滑了一下,要不是旁边有人及时拽住了他的手臂,这家伙怕是真要脑袋磕到台阶了。
而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陡然从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蹿出。
一道寒光宛若毒蛇一般从人群之中游过。
只听“咔嚓咔嚓”的纸张撕裂声,方才那个差点跌了一跤的匪徒身后,三名匪徒当即被鬼切砍瓜切菜一般分割成了好几个部分。
匪徒们听到声响,扭头见状都快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家伙还敢上前和他们硬刚,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
事实上,夏炎这么做只是为了不想让那几人妨碍他接近红油彩男的真身。
被切得越碎,他们重新化成人的时间就越慢。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穿过还未完全化为人形的碎片,直抵那个最近常常倒霉的家伙,鬼切打掉他手中枪的同时,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将其挡在自己身前,以防备来自上方的袭击。
剩下的匪徒们笑着看戏,并不着急。
因为在目标身后十几个新的匪徒开始逐渐成型。
最多两秒钟之后,那个胆敢挑衅黑牌党的家伙就将被无数子弹撕成碎片。
但下一刻,让现场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却见黑衣剑客抓着的那名匪徒身上开始出现火苗,紧接着一声爆响,剑客的左小臂、手掌和匪徒同时被膨胀的火焰所吞没。
紧紧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名匪徒就被烧得只剩下一地灰渣。
与此同时,掉在街道上的那张红桃三纸牌就像是被火苗焚烧一般开始卷边,在它完全没有燃尽之前,只听“噗通”一声响,一个全身焦黑完全看不出面貌的身躯被它吐了出来。
红油彩男重重地砸在地上,焦炭一样的头颅歪到一边,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在楼里的那些匪徒们满脸惊愕,像是玩具没了电池似的定在原地。
紧接着,分裂出来的那些人宛如纸张被焚烧一般化为黑色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只剩下两名之前被鬼切拦腰斩断的白油彩男,他们的上半身扑倒在地上,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面孔流露出绝望和恐惧的神色。
“救命!妈妈!我好疼,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其中一人涕泪横流地呼喊着。
另一人则麻木地低着头看着血液从腰椎处喷涌而出。
几秒钟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夏炎才想起之前当他冲出掩体之际,正面对着他的二人流露出的惊惶。
他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惧怕自己,但是看起来不仅仅如此……
从此二人被他们老大选为“纸片人”的那一刻起,他们一旦受到伤害,虽说会不停分裂,但等这戏法结束,他们同样无法存活。
夏炎沉默了一秒钟,看了看施展自爆而失去的左手,从手肘断茬处传来的疼痛和他们的命运相比似乎变得已经无足轻重了。
更何况此前他还经历过被五马分尸的剧痛,与之相比,现在的伤口仅仅只是小儿科罢了。
仅存的半支左臂夹着刀鞘,右手紧握闪烁着冷冽光芒的鬼切,夏炎宛若一头凶猛弑人的野兽缓缓走出危楼,来到了黄沙遍地的街道。
仅剩下的那两名脸上涂着白油彩的匪徒在见到自家老大成为焦炭后就惊慌失措了,当夏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一刻,二人惊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向一辆摩托车,发动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远离城市废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夏炎没有阻拦他们。
一是觉得他救人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斩尽杀绝。
二是以他目前的状态还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们,更何况自己的血槽只剩下四分之一,万一那俩小子困兽犹斗导致自己阴沟里翻船,那也太亏了。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了倚靠在一大块碎砖旁的白毛少女身上。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少女的表情十分警惕和防范,并没有因为获救而表现出任何的感激,甚至在他逐步靠近时她还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右手藏在身后,不知道手中握得是石头还是锋利的匕首。
夏炎不禁哑然。
不过想一想倒也能理解。
她大概是把他当做是和那帮自称是黑牌党的家伙同一性质的人。
在她看来,他与黑牌党之间的争斗只不过是黑吃黑。
胜利者享有对她的控制权。
为了缓和少女对他的敌意,夏炎走到距离她五米的地方停下。
凯特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那位剑客在打什么主意。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竟然能以一敌多,仅仅只是付出了断掉一臂的代价就将黑牌党的人几乎全灭。
就连手持红桃三纸牌,在黑牌党中有名有姓的家伙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就不怕黑牌党报复吗?
不过显然这不是她应该担心的问题。
落在谁手上其实区别并不大,最终她都会被送回察尔族,回到那个她出生并长大的地方。
只希望这名外表冷酷的剑客对待她的身躯能够温柔一些……而不是像黑牌党那样极具侮辱性质。
她颤抖地握了握手中的石块。
亦或者……实在无法逃离的话就死掉好了,怎么说都要比回去强。
黑衣剑客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急吼吼地扑上来,而是带着安慰和商量的语气说:“你自由了,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我想用一个你应该知道的情报来交换我救你的情分,你愿意吗?”
凯特一惊,蓝褐色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什么?这人愿意放我走?
他宁愿放弃一大笔赏金也要这么做?
不会是真的吧……
只是,他想知道些什么?
凯特爬起身,从察尔族逃离的胆气终于回归了一些在身上。
她定了定神,看向身高比她高出一头的英俊男子,“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