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片桃树林,怀鹿跟着赫连,走着走着就熟悉了起来,环顾了下,正是苍梧宫后门的那一片桃树林,赫连抱着不白,找了一个高大的桃树,他把不白放在树下,不白身子虚弱,娇喘了几声,伸手拽住赫连的手,赫连声音也温柔了起来,“我去找两块石头来,就像小时候一样的!”不白嘴角上扬,娇羞含笑。
怀鹿远远地靠在一棵桃树上,把伏虎棍靠在一旁,一屁股蹲了下来,这样的山林之夜,真是寂静,连山中的虫蚁都睡去了,天上有月,可惜没有星,赫连和不白说要来看星星,恐怕是要失望了。
赫连找来两块光滑的山石,两人蹲坐在石头上。
“可以开始了吗?”不白看了眼赫连,看他早就不再是那个满脸稚气的孩童。
“你准备好了吗?”赫连也看了眼不白,见她脸上的纹和泪痕。
“嗯”不白点点头,赫连轻掂量了下手中的小石粒,递给不白,“你也来一块吧!”不白接过石粒,脸上洋溢着幸福,赫连又摸索出一块石粒来,嘴里吆喝了一句,两人把石块抛向了远方,只觉得石粒落入了一片草地中,草地里漫出成百的星斗来,星斗发着金灿灿的光,扑棱棱升上了天空。
“好美,好美!”
不白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赫连又捡了几块石粒,抛向了草场,这次几乎是要把整个草场里睡觉的萤火虫都叫醒了,它们忽闪着星斗一样的光辉,飞旋上升,点缀着黑漆漆的天幕。
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看星星”是看这些发光的飞虫呢,怀鹿也觉得好玩,身旁的元宝兴是有些累了,倚靠着怀鹿,睡着了,怀鹿转头看了眼,看赫连师兄和不白师叔的背影,在星斗的光辉中,契合缱绻。
“这样,真好!”怀鹿喃喃了句,眼皮也沉重了起来。
“怀鹿,怀鹿!醒醒!”是乌燕灵巧的声音,怀鹿睁眼来,见一双清澈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不自觉一个激灵,怀中的伏虎棍摔倒在地,险些砸了他的脚丫子。
怀鹿赶紧回头见,见两块光滑的石头孤零零地呆在不远处,赫连师兄和不白师叔不见了,连身边的元宝都不见了。
“乌燕,乌燕,不白师叔和师兄呢”
“听说是被师祖奶关起来了!今天一早我就听说师祖奶命人把师傅关在了清心阁!”乌燕说道。
“清心阁?听起来像是一个阁楼,你带我去看看吧!”怀鹿哀求道。
“我可不敢去那里,不散师祖奶在阁楼周围设下了三道剑气,说是这剑气比函三剑阵的剑气还要厉害,我可不敢靠近,要是落进剑灵世界中,那就生生世世被剑气驱策,终生无法逃脱!”乌燕说着,面带惧色。
怀鹿想昨日白竹君定是也落进了函三剑阵的剑灵世界中,只是他破了剑气,出了剑灵世界,不知是用什么功夫,怀鹿想着,又被乌燕的话惊到了,“怀鹿,师祖奶一大早就派人各处寻你,想必这事她还要问责你呢!”
“啊?我?这事与我何干?都是她教了一个不省心的徒弟,不过不白师叔的性子和师祖奶还是相像的,要是师祖奶当家,定也不由着白莲教放肆!”怀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扶起伏虎棍,见苍梧宫后门走出来五个杏衣弟子,乌燕也把目光送了过去,连忙说道。
“怀鹿,要不你跑走吧,我给你挡着师姐她们!念在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她们定也不会为难我的!”乌燕说着就往后推怀鹿,怀鹿握住乌燕的胳膊,把身子挺了挺,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小小男子汉,师祖奶要是怪罪我,我定也逃不出这明月山,倒不如迎头而上,乌燕放心好了,再说我还身中石毒,昨晚又中了白竹君的万毒之毒,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
说着,就大步迎了上去。杏衣弟子见了怀鹿,倒是还算客气,带头的那名弟子说道。
“师祖奶有请,请随我们前往**阁!”
怀鹿回头给乌燕做了个鬼脸,就跟着杏衣弟子朝着**阁走去了。
这**阁果真是不同凡响,远远地就瞧见了阁楼的尖尖顶,顶上一颗琉璃玛瑙球,阳光透过球体散发着彩色的光晕,路两旁怪石嶙峋,还有条人造的环形小河道,流水潺潺,里面锦鲤成群,河面浮萍朵朵。
走了大约有一刻钟,才到了**阁楼下,抬头见,“**阁”三字缥缈随性,还是出自那个子桑皇帝的手笔,怀鹿记得这运笔的走势,多看了一眼,还真看到有一大片云朵飘到阁楼半腰上,阁楼在云中还是云在楼上?
杏衣弟子们在阁楼门口唤了一声“师祖奶”,转身离去,怀鹿轻声蹑脚进了阁楼,这阁楼内和八方观中的明月阁很不相像,明月阁凋敝简陋,连装修都都是简约的,这**阁却是富丽堂皇,处处都是琉璃瓦片红木漆,金丝楠木的齐套摆设也一层不染,鹅黄色的轻纱从三楼垂下,随风摇曳着,**阁,是子桑皇帝给他的爱妃建造的风月之地。
忽而一阵乐声飘散了进来,那乐声围绕着房梁婉转而行,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怀鹿搜寻着乐声的源头,见二楼的阳台之上,一鹅黄衣的女子正在俯身拨弄一杆琴,怀鹿叫不上琴的名字,只是觉得这琴声很是奇特,他又说不清楚怪在哪里,只得靠近弹琴之人。
一缕青丝垂在一张美艳的脸上,女子的容貌也看着眼熟,怀鹿盯着发呆,眼神扫过女子如墨的秀发、白皙的面庞、红润的香唇,又落在如葱的纸端,看着,看着,不由地说了句,“你是不散师叔祖吗?”
女人的手指停顿了下来,婉转的琴声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只剩下清风穿透阁楼,女子抬起来,怀鹿这下更加肯定了,面前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师叔祖,他记得那双哀怨又自立的眼眸。
“师叔祖,一夜间,小师叔变成了老妇人,您却化为了妙龄女子,真是怪哉!怪哉!”怀鹿把手中的伏虎棍立在了红木柱子上,想要往前再进两步,不料师祖奶一个眼神就让他的双足像是被铁钉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