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陈泽轻挥手指，一缕不算明亮的光芒被燃于指尖。

而梁懿也终于安静下来，只是几乎要把这根聚起炁团的手指戳到眼眶里。

片刻之后，梁懿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张！至！顺！”

整个抢救室都为之一震，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动作，将视线投了过来。

呜呜呜呜——

警报声开始拉高分贝。

“异丙肾！”急救医生以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快给上啊！”

“梁医生。”陈泽沉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梁懿却突然畅快地大笑起来，同时朝陈泽招了招手。

他笑得酣畅淋漓，好似一朝顿悟。

陈泽俯身，梁懿以手遮掩在他耳边低语道，

“你去找欧阳和......”

闻言陈泽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霍然转头看向了他，

“你确...”

“别问！”梁懿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嘴边，“出去吧，我累了。”

这回无须医生催促，最后深深看了梁懿一眼，被松开手的陈泽自行离开床位，退出了抢救室。

背朝病床，意识中的炁场感知似乎察觉到了奇异的变化。

而他不知道的是，梁懿的眼神始终跟随着他，直到身影消失也迟迟不曾收回。

“里面什么动静？”

刚出门口，一脸忧色的欧阳绍绪就迎了上来。

“心跳没稳住。”陈泽叹了口气，“医生正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欧阳绍绪就要往里冲，却被陈泽拉住了胳膊，

“在抢救，等等吧。”

踌躇不定，最终欧阳绍绪还是被陈泽拉到了角落边。

“梁医生到底在哪里受的伤。”陈泽双手按住肩膀和他对视。

“梁...不是，我...”

“梁医生让我问的。”陈泽低声补充道。

一听这话欧阳绍绪立马有些心虚地朝四周扫视一下，随后才吞吞吐吐给出了一个位于龙岗区边缘的地址。

听完答案后安慰了他两句，陈泽便独自走到另一個角落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汪振国的电话。

“喂？老汪啊。”

“咋了，有事？”

“有急事，你赶紧帮我查一个地方，地址是龙岗区......”

“OK.”

“搞快点啊老汪。”

“放心，快马加鞭。”

“那好，我就先...”

“等等！”汪振国突然喊住了陈泽。

“你哪来的这个地址啊！”手机那头的语气激动起来。

“又怎么了？”陈泽自觉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已经有些爆炸。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Z先生资助的那批人......”

“拿了兴奋剂的那批？两个人对吧？”

“对！这个地址在邮件上有！”

“什么意思？”陈泽不禁扶额顺着捋起了头发。

这是梁医生遇袭的地址，怎么又跟Z先生的残余势力扯上了关系？

“邮件上面，Z先生让博康制药去送兴奋剂的指定地点里面就有提到这个仓库。”汪振国详细解释道，

“所以呢？你之前查过？”陈泽回眸看了眼人群，不禁又往外走了点。

“查过啊！我把旁边食杂店的监控云盘都黑了！就是人太多，不好查。”

“监控？”陈泽心中一喜，“那你现在还能查吗？”

“能啊！”

“那你快查查今天早上的监控！有间屋子塌了，应该很显眼，你就看塌房那会儿前后有什么可疑的人。”

“特别是跟梁...一个老人有关的，应该穿着西装，看他身边有什么人跟着。”

“好我知道了。”...

放回手机，陈泽一手叉腰手指不断敲击，看着抢救室里的方向若有所思。

梁懿，Z先生？

他们怎么扯到一起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位负责抢救梁懿的医生突然沉默地走了出来。

陈泽心里一凉，看着欧阳绍绪等人围了上去。

少顷，几人都冲进了抢救室。

见此情景陈泽有些恍惚，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梁懿最爱说的那句话。

“这把老骨头啊，离死不远了......”

等他跟进去一看，梁懿已经祥和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胸膛也不再起伏。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呜呜直响，波状图只余一条死气沉沉的直线。

冲进来的欧阳绍绪等人全都难以置信地呆立原地。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

“节哀。”...

周遭氛围一沉，空气像被人攥紧似的。

可他们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随着又一道闪电咔嚓划过，抢救室内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呜啊啊啊——好疼啊！”

“妈妈，妈妈......”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只有临床的陪护大妈始终双手合十。

而陈泽也攥紧了拳头。

几个小时后。

医院外，仍在雨中坚挺的露天停车场里，一脸倦色的陈泽正坐在车里敲打着方向盘。

他不得不谨慎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一直忙碌至现在，陈泽都没来得及抽空去吃口饭。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喂，老汪。”

他希望这次的电话能带来点好消息。

“陈泽！查到了！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还能是谁。”陈泽已经有点麻了。

“你昨天让我举报上去的那个通缉犯！”

“赵铁柱？”陈泽在驾驶座上直起了身子。

“没错！”汪振国听起来非常兴奋，“那个通缉犯就是Z先生让博康制药资助的人！”

“看来这仓库应该就是那通缉犯藏身的一个窝点！”

赵铁柱，这个专门猎杀武林高手的连环杀人犯居然就是Z先生的残余势力？！

而他居然跑去袭击了梁懿？！

这三个身份突然就重合了起来。

赵铁柱就像是一座桥梁，连接了Z先生和梁懿。

可梁懿和赵铁柱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

虽说梁懿深藏不露，可他醉心于培养丹道后辈，跟武术圈子没多大关系，所以平日里声名不显。

那赵铁柱又是怎么找到梁懿的呢？

而且梁懿没事跑到这通缉犯藏身的窝点去干嘛呢......

“你确定吗？”陈泽怀疑道，“没搞错人？”

“嘿，我你还信不过！”

“等着，我给你发监控视频！”

于是很快，陈泽在手机上看到了汪振国用手机转拍过来的监控录像。

还贴心地配有局部放大和解说。

陈泽仔细查看，虽然监控画质不是很高，但此人确实就是和他打过照面的赵铁柱没错。

十点二十分......陈泽注意到了右上角的时间戳。

“怎么样，没弄错吧，肯定是他！”电话里的汪振国振振有词。

而来回播放视频的陈泽却没有理会汪振国，因为他又想起了另一个看过的视频。

可点进云霄武术馆的微信小群一看，谷凯平早上发出的那个视频居然已经失效。

“该死！”陈泽猛拍了一下大腿。

“怎么了？”听见动静的汪振国不解道。

“没事。”陈泽平复好情绪接着道，“那你能查到他，那赵铁柱现在在哪吗？”

“这我怎么查，你当我神仙啊。”

“那邮件上不是还有其他地址吗？”陈泽冷静推断，“其他地址也可能是他们的窝点吧。”

“那多了去了！”汪振国辩解道，“几十个，你要一个个去找？”

“等着。”陈泽已经调出了手机通讯录，“我打个电话给别人问点事，马上就好，别走开。”

“哈？你打电话要......”

嘟。

挂断电话，陈泽以最快的速度打给了谷凯平。

“喂，陈宗...”

“闭嘴！先听我说！”陈泽吼了出来。

“卧槽！”谷凯平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您说您说。”

“你早上不是在群里发了个视频吗？”

“对啊怎么了？”

“那视频给屏蔽了，你有存下来吧？”

“有。”

“这视频什么时候拍的？”

“就今天早上，我朋友的朋友起床刷牙看见的。”

“你现在赶紧打开看看，那视频里的地方，是不是在平山区？”

陈泽昨天是在周氏武馆门口碰见的赵铁柱，而周氏武馆就位于平山区。

如果警方是根据他举报的线索发现的赵铁柱，那追捕现场很可能也是在平山区。

而梁医生遇袭的仓库却位于龙岗区。

也就是说今天早上，赵铁柱的行踪同时出现在龙岗区和平山区，然后又躲藏了起来。

外头暴雨倾天，陈泽不认为他还能到处乱晃悠。

“应该是吧。”谷凯平关键时刻还是不掉链子，“他家好像就住那边，陈宗师你问这个要......”

嘟。

电话挂断，重新拨出。

“老汪！”

“在呢。”

“那些地址，可以藏人的地方，在龙岗区和平山区之间的有多少？”

龙岗区虽然和平山区毗邻，可面积并不小，于是陈泽又补充了一句，

“尽量在两个区中间点的。”

“有四...不是，五个地点！”汪振国的效率很快。

“最破最烂最偏僻的是哪个！”陈泽进一步缩小范围。

合理推测，要想作为藏身窝点，周围肯定是人烟越少越好。

“有个烂尾楼！”汪振国介绍道，“烂了十几年的，位置贼他吗偏！”

“把地址给我！”陈泽调出了车载导航地图。

“好！”

收到地址后陈泽即刻启程，前往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

这烂尾楼的位置果然很偏，再往北便要出了深市范围。

而且这么偏远的地方，一个上午要想在龙岗区和平山区两地来回的话...时间上似乎有些紧。

途中艰难的路况也给陈泽带来了不少麻烦，不禁让他更加怀疑起这赵铁柱的行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