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来的。”陈泽皱起眉头,手指又在习惯性地敲着方向盘。
“葬礼刚开始来了两个,快结束来了一个。”
“他们都往哪走?”
“两個开车的往北边去,走路的那个进了家餐馆,卖素食的。”
陈泽沉默不言。
他提前和欧阳绍绪商量好,将这场葬礼广而告之,为的就是试着钓一钓有没有人上钩。
虽然这些天的日子过得悠闲,但他可没忘记Z先生的残余势力还潜藏在深市里。
经过老汪前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奋战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而且葬礼现场的周边也被精心布置。
摄像头、无人机、红外线传感、热成像等等设备应有尽有,若不是为了隐匿,汪振国巴不得直接搬台X光机过来。
只要可疑目标一现身就绝难蒙混过关。
现在看来这方法确实奏效,只是咬钩的鱼儿有点多。
“开车的快开远了。”耳机里传来了低声的提示。
“你在跟吗?”陈泽反问道。
“在跟。”汪振国肯定道,“你要来赶紧的,我把位置发给你。”
“你们跟着吧。”陈泽作出了决定,“我去盯那个走路的。”
“有发现先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他又叮嘱道。
“放心,我老汪你还不懂,这话该对你自己说。”
“行,再联系。”
“没问题。”
耳边复归沉寂,陈泽拿起手机,上面有汪振国发来的目标特征和行动路线。
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陈泽一脱严肃的西装外套,换上件休闲风的夹克便下了车。
......
墓园旁,往生斋素食馆内。
一个样貌平平的男子端起大碗将面汤一饮而尽,然后抽出几张纸巾叠在一起擦了擦嘴,端起餐盘起身就要往外走。
“哥你放着放着,我来就行。”突然有个身着员工围裙的年轻人迎了上来,伸手接过餐盘。
“哦谢谢啊!”那食客嘴上说着却没有松手,而是盯着这服务生看了又看,似乎很不知礼数。
不过被盯着打量的服务生却没有丝毫动怒,依旧正面笑脸相迎。
少顷,食客终于松开餐盘,一言不发地拎起背包朝外走去。
服务生也没有丝毫停顿,熟稔地端着餐盘来到后厨,手脚麻利地倒掉垃圾,将餐盘餐具分类丢进清洗池内。
做完这一切再回到餐厅前台,正好餐厅经理在喊他名字。
可看起来热情敬业的服务生却是嘴角一撇装作听不见,直接拐到边上的厕所入口,一推写着“员工专用”的房门走了进去。
而在他的身后,也就是洗手台前,似乎正照着镜子的陈泽收回眼神,抽了张纸巾快速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员工专用厕所内。
这里单人单间,没有别人,也就角落里堆着清洁工具。
那服务生一进来就锁好房门,结果才刚刚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然后嘎吱——
明明上了锁的房门却被从外推开,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闪身而入,赶在他发出尖叫声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
【经验值+1000】...
强行闯入厕所的陈泽用凶厉至极的目光盯向服务生,直接一手抓着下巴把他提到半空中。
两脚悬空的服务生被吓得魂飞魄散,大气不敢出也出不了,一直紧紧攥住的掌心下意识一松,有什么小东西从中漏了下来。
陈泽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这是...他微微眯眼。
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但早就跟江书悦有过合作的陈泽一眼认出。
这是微型相机,且多半附带录音功能。
这就是那偷偷跑来葬礼的人交出去的东西?
尽管刚刚在餐厅内两人交接得极为隐蔽,但又如何能躲过陈泽毒辣的眼力。
“不要喊。”陈泽收起微型相机,转而瞪着瘦小的服务生。
服务生忙不迭点了点头,这才被陈泽松了下来。
只不过他脖子上的大筋仍被手指虚握着,让他连喘气都不敢喘得太急。
“我问你答。”陈泽沉声道,“要是敢骗我...”
说着他手上微微加力,直到服务生差不多快尿裤子才重新松开。
与此同时他一改之前的凶恶面孔,转而勾起两侧嘴角努力作出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
这是因为陈泽逐渐发现一个矛盾,虽然欺负普通人很轻松,但往往会把场面弄得有些难堪。
毕竟绝大部分人连鸡都没杀过,又哪里经得起多大场面的刺激。
所以陈泽现在都在尝试微笑服务,一个亲和的笑容想必可以......
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传来,服务生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而陈泽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向下一瞧。
果不其然,不笑还好,一笑这小子反倒漏水了。
【经验值+1000】
系统提示适时弹了出来。
“......”
这下陈泽真笑不出来了。
数个小时后。
某地。
这是一间阴暗的房间,视野极差,形形色色的电子设备四处陈列,只有几盏台灯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房间内只有一个人,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卖相尚佳,略长的头发油腻打结,却偏偏有股颓丧艺术家的气质。
此时他正盯着面前的屏幕不断敲打键盘,看起来非常入神,有些许血丝的眼睛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可敲着敲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却逐渐放缓,乃至最终停下。
房间内静了下来,也让自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
一粒汗珠自男人的额角汇集起来,他保持着坐姿不动,一只手却已经悄悄伸向了桌下......
“别动。”
耳边忽然响起的喝止声让他下意识地遵从指令,停住了动作。
他不明白,明明脚步声还远,怎么突然就......
“动就死,听懂没有?”
背后的声音很冷冽,让他想起了早些年在东北求学时吹过的寒风。
而随后紧接着响起的清脆咔哒声更是打消了他所有的反抗念头。
“你想要什么。”男人主动闭上了眼睛,不敢再轻举妄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你要钱吗?我可以给你,就在......”
“闭嘴!”
男人立马闭上了嘴。
此后房间内再无言语,只有在黑暗中处处响起的窸窸窣窣声让男人忍不住揣测起来。
这人是谁?
他想干嘛?抢劫?
不对,动静太小了,怎么到处翻东西...该死!
门外那群废物在干嘛!怎么还不过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仅屋内很安静,屋外更静,没有丝毫声响。
这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胡茬男人有些慌了。
过了这么久还没人过来,明明已经超时都没人...难道!
胡茬男人下意识就想倒吸一口冷气,又赶忙强行抿嘴堵住。
他们全都被......
胡茬男人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周围很黑,几乎没有光亮,这都是他按照怪癖特地布置的工作环境。
只是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怕黑......
而不同于胡茬男丰富的心理活动,陈泽则是在对各种新奇设备啧啧称奇。
雷达、锅盖、数不清的屏幕和按键,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极其硬核的风格。
而翻找之间陈泽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形状,走近一看似乎是架无人机。
伸出一只手搭住后他才发现底下已经被锁住,挑了挑眉,陈泽无声地在另一手聚起炁团。
滋滋——
炁团充斥着整只手掌,上面沾染的些许鲜血以极快的速度蒸发殆尽。
这瘆人的动静把旁边闭目暗暗祈祷的胡茬男吓得脑袋一缩。
随手碾碎锁头,陈泽端起这架无人机仔细一琢磨,这模样逐渐和记忆里的那架无人机重合在一起。
去年在山区被张甲埋伏的时候他就曾击落过一架无人机,随后没能找到残骸,也没能通过记忆中的影像在市面上找到对应型号。
没错,当时那架无人机的外观和眼前这架一模一样。
好家伙,原来是自己DIY出来的,难怪市面上根本找不到类似的产品。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陈泽有些惊讶地看向那充满忧郁气质的胡茬男,却见他正在不断哆嗦。
算了...陈泽暗暗打消了去夸奖安抚他的念头。
他可不想再闻到某些不那么美妙的味道......
而此时陈泽也差不多把房间内转悠个遍,重新回到了胡茬男的身后。
“我问你答。”陈泽以平静的口气开口。
“好...好好好好......”胡茬男战战兢兢地应答道。
如此怯弱的表现有些破坏了他那副科学怪才的形象。
“你为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