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个走到玉临风身前,取走了他手中的“碧落”扇,又从赋清绝身上搜走了钱袋和那柄古剑。
玉临风与赋清绝眼睁睁看着“少年”取走他们身上之物,却是无力阻止,心中滋味真比死更难受。
最后,紫衣“少年”走到悬崖边上,曲下身子,探手伸向楚寒衣怀中……
便在此时,楚寒衣反手一扣,竟将她的手腕牢牢锁住。
紫衣“少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还能动?”
当时,她见楚寒衣与玉临风在朱栏边起了冲突,便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他二人身上之时,偷偷将独门迷药“醉魂引”下在了酒壶中,需知这“醉魂引”无色无味,常人只要饮下一点,一柱香的时间后便会晕眩无力,但神志却仍清醒。
楚寒衣冷笑道:“你这种下三滥的迷药,怎么能迷倒我。”
其实,那“醉魂引”的药力早已发作,只因他身具“火魂”护体,因此虽然中毒倒下,但毒素却是慢慢从体内消散。那紫衣“少年”从林中走出的时候,他便假作无力,其实暗中已将全身真力逼聚于掌上,只待他近前之时,一击即中。
当那“少年”探手入怀之际,楚寒衣本欲一掌将她毙命,但她清秀的眉目与风铃有些许相似,想到她无端受自己所累,跌入悬崖化为冤魂,心中愧悔交加,因此化掌为勾,只是擒住了“少年”,并未取其性命。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寒衣手下加了三分力道,那“少年”一张粉面立时变色。
她结结巴巴道:“痛……痛……”
但楚寒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她只得老老实实道:“在下叶知秋,见三位出手阔绰,一时猪油蒙了心,还望兄台高抬贵手。”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被人窥穿,此时仍是装成男子说话的口气。楚寒衣忽然扬手,将她头上的簪子挥落。霎时盘起的发丝便如帘幕般散下,乌黑如泉的长发滑过雪白的颈,直垂到胸口。玉临风和赋清绝见状,才知这“少年”是个女子假扮的。
这一来,叶知秋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叹道:“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我服了。”
“解药拿来。”楚寒衣支起身子,手下劲道仍然不减。
叶知秋只得从身上摸出一个蓝瓷小瓶,将它递给楚寒衣。
楚寒衣并不接过,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叶知秋。
叶知秋只得将小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自己先服了一粒。楚寒衣这才将那药瓶收好。
“方才你偷的东西,怎么拿的,怎么放回去。”
叶知秋只得把赋清绝那包银子,以及刚才拿的两样武器都放在地上。
楚寒衣皱了皱眉:“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在“杯莫停”的时候,你从玉临风和那醉鬼身上偷的东西莫以为我没看到。”
叶知秋吸了吸鼻子,尴尬道:“那些银子,我……我已花了。”
楚寒衣知她仍不老实,霍然起身,凛立崖巅,“龙渊”出鞘,寒芒现锋,立时便要朝叶知秋劈下。
叶知秋身子一震,踉跄后退,却因手腕被楚寒衣制住而挣脱不得。
便在此时,玉临风突然道:“够了,你已害死了一个,难道还要杀第二个。”
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但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异域,空灵的不带任何一丝情感。钻心刺骨之痛已渐渐消失,现在的他,随着风铃坠崖,已将自己的心彻底严丝合缝。
“罢了,你走吧。”
楚寒衣本也是想吓吓叶知秋,见玉临风都不计较了,手上“龙渊”往边上一掷,松开了紧攥着叶知秋的手,转身走到赋清绝身旁,喂他服下解药。
叶知秋捏了捏酸痛的手骨,并不急于离开,环顾四周,心下生奇:“对了,刚才那位美貌妹子呢?”
楚寒衣指着那峭壁,恶声恶气道:“从崖上掉下去了,若不是你在酒里下药,我本可以将她拉住的,都是给你害的。”
赋清绝试着运气,见一切自如,才将解药喂给玉临风。
叶知秋猝然一惊,失声道:“她死了?”
没有人回答她,但她已从玉临风面庞上的萧索落寞得到了答案。她有些歉疚,从怀中掏出那枚金线所绣的荷包,扔到玉临风手中。
“你的银子虽然被我花掉了,但这荷包中的金针想来是你重要之物,现在物归原主吧。”
叶知秋只觉得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同时大步走到楚寒衣面前,不甘示弱回敬道:“你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知道那位姑娘是你害死的。否则,你的朋友又怎会说,你已害死了一个,难道还要杀第二个。”
楚寒衣气得说不出话来,正要与她理论,却听赋清绝大喊道:“玉临风,你要做什么。”
他循声望去,却见玉临风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
楚寒衣吓了一跳,心里忖道:“这傻瓜莫不是要殉情吧?”
霎时一把将挡在面前的叶知秋推开,朝玉临风奔去。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叶知秋的空空妙手已顺势取走了他腰带中的玄鹰令牌与“鹰翼”。
“玉临风,你……”
人到近前,楚寒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纵然他所做的一切乃是无奈之举,但的的确确害死了一条无辜性命。
玉临风的脸色发白,是那种带一点碧色的惨白,望着脚下云雾凄迷的深渊,他的身子渐渐开始发抖,不知是药力未过还是抖的太厉害,他竟然缓缓跪了下来。
楚寒衣怔住了,赋清绝也怔住了,艳绝当世、潇洒飘逸的“飞雪快剑”,秉节持重、从容不迫的“临风公子”,在这一刻,颓败如泥。
赋清绝只以为他因好友之死一时难以自持,苦心宽慰道:“我知道你视风铃姑娘为至交,赋清绝的难过也不会比你少上一分,但死者已矣,你切不可就此自暴自弃。”
玉临风仰望天穹,他现在的心情已不能用悲痛与自责来描述。
“我没有守住对对父亲的承诺,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楚寒衣与赋清绝茫然相顾,猜不透风铃之死与玉临风之父又有何关系?
此时,玉临风又缓缓从地上站起,转身注视着楚寒衣,眼神中敛起从未有过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