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玉临风突然面色一沉,手下贯出渎天一掌,轰然击在花无艳肩头。
花无艳沉浸在温柔乡中,猝不及防,被这一掌震出三丈开外,呕出一口鲜血。
余秋雨等人大骇,连忙飞身跃上,接住花无艳疾飞而出的身子,自己却也因这力撼山岳的掌力余波而崩然后退。
群雄骇然,见玉临风微微颤颤站起,解下罩在身上的绡衣,将风铃裹住。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是气劲硬提,雪剑沛然上手。
花无艳颤声道:“你……你……”
她只说了两个字,身子一阵摇晃,口中鲜血狂呕。
玉临风面色惨白,雪剑一转,锋芒尽泻于地。
方才他见花无艳于众人面前凌辱风铃,一时急怒攻心,加之“清心丹”嗜心之痛,使得气血上涌,呕出一口鲜血。正是这口血,解了他身上“赤霞斑斓”之毒。
玉临风于医理上有格外天赋,自然将此事融会贯通,当下向众人道:“各位,鲜血便是解毒之法。”
群雄闻言,立刻咬破石头,不消片刻果然筋脉申通,手足渐渐有了力气。
机弩手见状,立刻举起弩箭,玉临风云纵一步,踏地凌空,飞天一剑,尽扫神庭。
霎时,周遭气流浩荡而起,弩箭尚未发出,那一排机弩手便毙命于剑气之下。
赋清绝与群豪力气恢复,冲开了绳索,也一并加入到战局之中,瞬间怒喝声、叱咤声、惨呼声不绝于耳,数十名机弩手被扑杀,尸体倒下的瞬间,又是一批新的武士补上,他们静止时如无生命体征的机械,动时又如狂暴的恶煞,此刻前赴后继,奋勇而上,竟不知生死为何物。
待到最后一名武士被歼灭,群雄才发现花无艳与余秋雨等人早已逃之夭夭。
楚寒衣听到此处,义愤填膺道:“原来那日向我下密令的竟是花无艳,实在可恼,这笔账他日我一定会为风铃向她讨回。”
他转念一想,又问道:“那风铃与玉临风现在何处?他们在一起吗?”
赋清绝亦愤懑道:“群雄脱险之后,非但不感激玉临风,反而群起攻之,尤其是‘粤东五骄’与兰君樗百岁首当其冲。”
叶知秋闻言也是心下气愤,截口道:“这些人恩将仇报,实在可恼。”
楚寒衣冷笑道:“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一生争名逐利,见鹰宝已失,总要找个出气的地方,加上受人愚弄挑拨,自然抱成一团针对玉临风。”
赋清绝一声沉吟:“哦……兄弟的意思是?”
楚寒衣道:“‘四君论剑’之时,我瞧那剑灵宗主暮寒烟,貌似素雅斯文的儒生,言辞吐属不入俗流,但所说的每字每句,表面听来不偏不倚、正气凛然,但字斟句酌之下,却是暗将所有矛头指向玉临风。要我说来,这个受武林人士称颂景仰的谦谦君子,实在心机深沉难以臆测。”
赋清绝凝眉道:“原来不止我一人有此想法,只可惜风铃姑娘对暮寒烟似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好感,未必能窥此窍。”
楚寒衣急道:“那后来怎样了?风铃现在又如何?”
赋清绝叹道:“兄弟横披污名,又遭围攻,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我们以二人之力力战群豪。玉临风虽有一身卓绝的武艺,但他已树敌太多,不想再与中原正道起冲突。适逢傲霜客暗中协助,玉临风便就此飞身而去。”
楚寒衣终于放下心来:“走就对了。那风铃此刻是不是跟在暮寒烟身边?”
赋清绝道:“玉临风迫于无奈而走,我放心不下风铃姑娘,是以一直留在‘比武厅’,但她心系暮寒烟,却不愿跟我走。”
楚寒衣道:“暮寒烟又有什么危险?”
赋清绝道:“鹰宝虽然被你取走,但‘四君论剑’却未分胜负,虽然少了一个‘梅君’,但比试仍要进行。以兰、竹、菊三君子在武林中的盛名与地位,群豪推荐胜出者为武林盟主,从此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楚寒衣冷笑道:“一群趋炎附势的乌合之众,就算做了他们的盟主又能如何。那后来是何人胜出?”
赋清绝道:“因暮寒烟为殓无情自伤其身,所以兰、菊二君子为示公允,要其以金针自救,并商定于今夜子时再行比试。你和玉临风都已离去,为兄自觉无趣,因此才离开‘比武厅’,本想先回太玄教再作打算,不料却在这里再遇到兄弟你。”
楚寒衣沉吟道:“兄长对‘四君论剑’没有兴趣,我却想看看暮寒烟如何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他复又将贺峥嵘的人皮面具覆于面上,大步流星朝“比武厅”迈去。
叶知秋见状,也将余秋雨面具戴上,紧跟其后。赋清绝见兄弟这般决定,一扬拂尘,复又折回“比武厅”。
此时刚过戊时,三君子与众人此时正在厅内休憩,惊见“余秋雨”与“贺峥嵘”去而复返,生怕花无艳卷土重来,立时严阵以待。
楚寒衣道:“听说你们在此推选武林盟主,小可不才,特来瞻仰。”
他有意压低声音,使得语声听起来与贺峥嵘的沙哑声接近。
群豪虽然没有怀疑,但对于贺峥嵘与余秋雨所做所为甚为不齿,因此群情激愤,不欲与此二人同站一地。
暮寒烟对此二人的出现颇感意外,他略一思忖,说道:“这两位年轻人,一为青城庄庄主余啸峰的三公子,一为‘鸿骄’贺淮山之遗孤,年轻人行差踏错原可谅解,只要从此洗心革面,不再助纣为虐,我们又何妨给他们一个机会。”
段飞崖与贺淮山最为亲厚,听得暮寒烟此言,心中甚是感激,当即抱拳道:“暮宗主海纳百川,胸襟广阔,实在令人佩服,段某就代泉下的兄弟谢过宗主。”
此言一出,群豪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暂压心头。“崆峒”派五老更是竭尽溢美之言辞,将暮寒烟从头到脚称颂了一遍。
楚寒衣忖道:“果然是惯于收买人心的老狐狸。”
他微微一笑,向赋清绝道:“君子剑说话果然如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只是一干奉承话听得我胃酸牙疼,拜托你们行行好,不要再上赶着拍马屁了,否则我只怕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他大大列列坐在暮寒烟的天字第座上,毫不在意“粤东五骄”与“崆峒五老”勃然而怒的神色与群雄的非议。
叶知秋本来还因担心而全身紧崩,此刻听了他这番言语,不禁嗤笑出声。这一笑原是出自心底之声,因此未作掩饰,露出了女子本音,众人面上泛起狐疑之色,目光齐齐射向叶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