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亡我炎汉!尔等速来与我死战!”
“哈哈哈哈哈哈!”
白松狞笑着。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一种人,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战争。
有的人和鸭打架是为了钱,但有的人和狼狗宁可给钱也想痛快大干一场,或者几场。
咻!啪!
军官吓得紧闭双眼,他感觉耳朵吱吱鸣响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他看见白松带着劈山破浪之势抽过来的旗杆,因为抽到了他身边的松树而断裂了。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人用手指弹了自己脸一下,木木的,伸手一摸,一手热血。应该是碎木屑扎脸上了。
“这下算是破了相了,这可得报工伤保险啊。”
军官气力一松。
一股暖流从脚边流淌而出。
“特写!特写!快他妈给我上去特写!”
几乎全剧组的人都楞了一瞬间,只有一直看着监视器的李默在山坡下举着对讲机狂喊。
“呼......”
喊完了卡的李默,全身瘫软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这个感觉就像是二十多岁的某个下午,跟自己最爱的那个女孩久久一次,最后一瞬电流脉冲通过全身,爽到天灵盖都冲开了一样。
这个镜头可能说不上有多么好,但是在李默看来,这是这部电影里,他最拿得出手的一段了。
“喂!你们来扶我一下啦!我脚可能扭到了!!!!”
“还有,刚才是谁踹我一脚呢?”
还在战壕里瘫坐着的鲜肉明星恢复了港台腔大喊。
他的这个痛苦表情,可比刚才那几个被旗杆扫躺下的那几个群演看起来假多了,群演们龇牙咧嘴一看就真实,而他这个一看就是演出来的。
他的女经纪人回过神后,赶紧拿着摄影机跑过去,怼着鲜肉明星的痛苦表情和脚踝一阵狂拍。
女经纪人拍完后看着摄影机,好像觉得鲜肉表情好像失去了管理,对鲜肉一阵比划之后又重拍了一遍,这才满意的收起相机,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想宣发文案。
“医护人员,医护人员,赶紧上山看看有没有人员受伤,有没有人员受伤。”
李默用对讲机呼叫着,他才发现刚才被白松打倒的那些人好像还在地上哀叫。
怎么回事,好像不是在演戏耶。
李默心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拍个套路已经被拍烂的抗战剧,居然还有动用医护人员的这一天。
剧组给配的医护人员因为考虑应该用不上,所以都是关系户,只是有证但没什么实际上的医疗技能。
这次他们被呼叫去救援,每个人确实也是很努力的抬着担架和设备在跑了,但跑的那叫一个歪歪扭扭,就是拴上条狗跑的都比他们直溜。
“你怎么回事!先救我家哥哥啊!”
“我家哥哥受伤了你们赔得起吗!”
鲜肉明星的女经纪人大怒着拦住了正在往山坡上去的医务人员。
“你怎么回事!”
“你!说你呢!你怎么回事!”
白松坐在一块石头上缓了半天神,现在他耳边还在吹着两千年前的晚风。
喝酒,干架,敲卖国走私商的竹杠,打来边境抄略的蛮族的秋风。
还能隔三差五找个人痛快大干一场。
还是两千年前的生活刺激爽快啊,白松沉醉道。
演员和导演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呀,你懂得,娱乐圈嘛。
白松想到他能来当群演的原因,就是因为刘圣淳跟他打了这样的包票。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叫刘圣淳,是白松的高中同学,高中没毕业就来影视城“当演员”了。说是当演员,这几年来最多也就是个特约群演,大部分时间做的还是没有台词的普通群演。
白松之所以能来影视城当群演,也是因为大学毕业之后没什么工作,被刘圣淳一条充满诱惑力的短信叫来的。
另一个人是周经,是这里的群头。
群头就是群演的中介方。一般群头会掌握许多剧组资源,剧组需要群演时联系群头,由群头介绍群演来剧组参演,而群头从剧组给群演的劳务费中抽水,一般来说,抽成最多的时候每个群演的劳务费可以抽到三成。
“你怎么回事,你还想不想干了,猪脑子啊。要不是看在刘圣淳的面子上,就该让你哪来哪去,演个士兵看你那个样,给你脸了啊?”
“你也是的,跟你说叫你拉你朋友来当群演,你拉来个什么玩意儿,人话听不懂。他再这样你就把拉人头提成那一百还我。”
周经恶声恶气的训话,说完就要作势掏刘圣淳的衣兜。
“诶周哥周哥,那啥他第一次你也别怪他。”
刘圣淳赶忙打断周经,用眼睛瞟了一下白松,看白松似乎没有发现他把白松介绍来当群演,是为了周经给的人头提成这件事。
“你踏马的,受伤这么多人得赔多少钱!”
“这事儿没两万块钱没完!”
周经看着倒地的群演到现在还没站起来的有个三五人,心里盘算了下医药费和误工费,气不打一处来。
他心想干脆就给个下马威,让刘圣淳和白松把钱拿了,自己赔完剧组再从中扣下点。
他不愧是聪明的我,太踏马有才了。
周经抬腿就往坐在石头上的白松身上招呼。
第一脚踹中了白松的胸膛,但因为白松的胸膛过于厚实,白松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周经反而弄了个趔趄。
这下子周经感觉自己面子有点挂不住,他一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二百斤的肥汉,居然还踹不动一个一米九体脂十五左右,二百来斤的魁梧小群演?周经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真不懂演戏,这个时候就该配合我被我踹倒啊,还想不想继续当群演了?
他摆好姿势,使劲跺脚并大叫了一声给自己加了个战争践踏和战争怒吼的双重buff,又是一脚猛蹬。
“你踹谁呢!”
白松被一脚踹中胸口,仍然纹丝不动,反而抓住周经的脚踝抬手往前一送。周经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周经哪受过这鸟气,这几年周经在影视城混的风生水起,手下群演不说三四百吧,一两百总是有的,而且有的区域属于周经的地盘,一些剧组想去拍戏都得经过周经,给周经上点儿礼才能征得他同意,否则周经就叫手下群演挡镜头,乱入拍摄现场甚至敲锣打鼓影响拍摄,多少剧组拿他都没辙,选择了息事宁人破财免灾。今天居然叫白松把他扬了,他觉得白松真是狗眼不识泰山了。
“你敢摔我?!”
“我是这附近最大的群头,我圈子里有都是人。我能叫你再也演不了戏你信不信!”
周经威胁着,通常这招对这些毫无根基的群演最好用,大多数年轻的群演都是撇家扔口带着一腔孤勇来到影视城的,这样的人一般输不起。
只要他这么一说,对方一定会有所考虑,有所犹豫。
过去周经用这招几乎无往不利,遇到性格软弱的追梦小女孩,还可以慢慢提更过分的要求。
晚上一起读个剧本提升晚上的演技,或者今天要请某个导演聚餐你来陪一下对以后演戏有帮助之类。
周经挣的就是这种不要脸的钱,既然钱都挣了,遇到可以白占的便宜,那凭啥不占?
人财两吃一只都是他们群头这一行的潜规定。
周经一把推开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扶他起来的刘圣淳。
周经虽然做群头混的挺好,但搏斗这件事上还是外行了点。
他毫无章法的提起一脚,向前一扑,一个单腿向前版的肥猪突进,突到了白松身上。
要是体格瘦弱的人可能会怕周经这一米七,二百斤的黑肉球突脸所压倒。
可白松身高约一九零,体重二百来斤,称得上魁梧健硕的他在周经扑来前已经站起身来,此时周经感觉自己面前好像忽然多了一尊由人肉组成的高塔。
“就你踏马是最大的群头,就你圈里有人是不。”
“你把他们叫来,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周经一脑袋就扑白松怀里了,白松老虎钳一般的大手一下就掐住了周经的脖子,粗着声音对周经说。
周经被掐的说不出话,心里想这都哪儿跟哪儿,从哪儿就冒出这么一个听不懂人话的人。
我说我圈里有人是叫他演不了戏,怎么就还要打我?他要真敢打我,我叫他赔几十万!
“敢打我!打我我叫你赔得倾家荡产!”
“怎么不敢!”
“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
“那你还?”
“你报警吧!报啊!大不了我跑路了!”
“啥!?”
“这个群演我不干了!要干以后就干明星!”
周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白松扯着他的领口,抡起比周经脸还大的巴掌,照着周经又黑又油的脸上就是一顿大耳雷子使劲使劲给。
周经可能是在第一个巴掌下去之后就昏过去了,但是白松第二巴掌呼上之后又疼醒了,紧接着第三巴掌第四巴掌。
日后周经回忆这段惨痛记忆,只有四个字欲仙欲死死完再死。
“诶呦~哎呦~哎呦我去。这不完了吗。”
刘圣淳在一旁着急的直哼哼,眼前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他想拦都没来得及。
他介绍白松来的,现在白松把周经打成这个脸肿猪头德行,周经这个人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来封杀他,他的演艺事业应该是走到头了。
刘圣淳上去摸了摸周经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可能是暂时昏迷了。
“你、是、不、是、傻、啊!”
刘圣淳张开两手拦在了白松和倒地的周经中间,一脸不相信的质问白松。
“你把他给打了,我们还在这演不演戏了。再说了要是惊动了警察,把你抓进去你怎么办?”
“你瞎了?你没看见他踹我吗?我是来当群演的,怎么的群演就得随便受气?”
白松低头看着刘圣淳,分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没看见他先动手打我吗?我正当防卫,最不济我俩这算互殴,他先动手的他负主要责任,没事儿。”
“你!你!”
刘圣淳气的说不出来话。
“你牛笔,你厉害,你不知道什么是忍一忍吗!当我们底层群演的,不忍一忍,怎么能有机会发展!”
刘圣淳涨红了脸,他来影视城五六年了,类似的情景他经历过了太多,他一直告诉自己忍一忍就好了,等他以后有了机会也火了就不用忍了,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忍过来的。
现在白松不肯忍气吞声,一方面显得自己忍来忍去十分耻辱窝囊,二方面自己过去忍了那么久,一下子就被白松的这一顿平A顺劈带闪电的连环掌给断送了,想到这他快感觉自己要气嗝屁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犯错了罚款或者赔钱,犯罪了报警叫警察抓我,他,一个沙币,凭什么欺负我。就因为是所谓的“领导”?当群演一天被他们群头抽完到手五十块,累的跟什么一样,还得受他欺负?他要是敢欺负老实人,我就让他明白老实人的巴掌有多实诚!而且,我大不了回家干别的活去,我还非得干群演了?”
“你要想干你继续往下干,我可跑路了。”
白松看了看四周,剧组里的医务人员正在就地诊断那些被他昏头时失手打倒的群演,因为水平问题弄得有些群演不是很严重,但是被他们一诊断反而疼的不要不要的。
“送我去医院就行了,你们不要过来啊!”
一个群演看着剧组的医务人员拿着医疗箱笑着对他走来,他坐在地上向后不断的退缩。
因为是被幻觉冲昏头脑时候的行为,他对自己下手轻重不是很有把握。现在已经有剧组人员往他这边围过来了,现在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脚底抹油一润了之。
说润的都得偷偷抹油,不抹油绝比润不了。
白松大踏步往山坡下走,一面走一面脱戏服,这个时候剧组的人虽然慢慢的围上来了,但还是没有人敢拦住一脸正经淡然的白松,白松一直走到山脚下才听见身后有人反应过来,大喊拦住他!别跑!
白松心说不跑,王八才不跑。
这个人身体素质真好啊。
导演李默看着一溜烟消失在小树林里的白松,心中暗道。
“演员们伤情怎么样?”
面对群演们的伤情,李默问了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大体没什么问题,这次戏服是厚棉衣,旗杆是软木的,并且大旗展开的情况下挥舞旗杆其实力量会大打折扣。被打倒的演员都是一些皮外瘀伤。一人多给二百应该就可以。”
李默身边的工作人员翻了翻记录,又通过对讲机确认了现场情况后回答道。
“那个人是谁,谁介绍来的?找几个人开车,顺路沿着树林追,一定把他给我逮到,叫他把给受伤群演的每人二百块赔了。”
导演李默望着白松钻进去的小树林,心里十分想看看这个小子如果以后一直做演员的话,究竟能在演员这条路上走多远。
打压新人,排挤新人,特别是没有后台和资本的新人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名堂太不容易了。李默很明白其中辛酸,但是他想看看,如果是这个白松的话,面对那些不光彩的行为,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答卷。
应该会很有趣,搞不好就是娱乐圈里一股最强大的泥石流。
李默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他也看不惯有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
与此同时,白松,一个从上辈子就在深山老林里搞伏击反伏击的大汉度辽校尉,是这些剧组人员能抓住的?他不但跑了而且跑远了。剧组人员开了好几辆车绕着小树林开了好几圈,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想堵我?你们晚了两千年!”
白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一旁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坐上了一辆小面包从拍摄地离开了。
“报警吧。”
天擦黑时,导演李默看着在他面前捂着脸快气死了的周经,对旁边的剧组工作人员说道。
李默看着周经,他感觉这个曾经作威作福,对他都有点颐指气使的黑胖子此刻像个挨打之后受气的孩子,心里特别解恨。
但是在嘴上李默还是安慰了周经几句,说一定要严惩可得严惩,你看把我们周哥给打的。
嘿嘿。
李默看着远方,忍不住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