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杰结识孙斩天已久，早已知晓对方是武身躯。

对方能够同时召唤多个守护灵，李仁杰并不意外。

不过，令李仁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只召唤出了太史慈和甘宁。

对于李仁杰来说，这并非是孙斩天展现的全部实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你拥有六个守护灵吗，让他们一起上吧。”

“对付你…两人足矣。”孙斩天平淡地说着。

李仁杰沉默了。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孙斩天对他的嘲讽。

还是说，事实本就如此。

李仁杰即便已经变强到了这个地步，依然无法触及到孙斩天的逆鳞。

这个冒出来的想法，一股愤怒之情也涌在李仁杰的心头上。

自从那次失败之后，李仁杰就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

然而，每一个寄灵人都有不同的极限，而李仁杰也有，从过去的某一刻起，他就无法变强了。

为了能够打破极限，李仁杰已经将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他利用亡灵研发催魂丹，解开永盛村的封印，甚至是创造出了五灵卫…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摧毁冥界！

而现在，却连孙斩天也无法触及。

如果不是绝对的强大…那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出来吧，徐将军！”

李仁杰一声喊道，一个巨大的身形降临在这个战场。

穿着盔甲的将领出现此地，他甩着一把长刀，挥出一次又一次的斩击，身体的周围弥漫着黑色的气息。

这是李仁杰的守护灵，徐忠雷。

虽是历史上的一个无名小卒，但如今的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战斗上丝毫不逊那些有名将领。

“徐将军的能力可以消除世间的所有事物，无论是冥火，还是雷霆…都将会化为乌有，也就是说，你到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所有招式，都对我们没用，你又会如何应付…”

这时，李仁杰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注意到了，来自孙斩天的眼神。

并不是不屑，而是一种怜悯，更准确地说，是对他的同情。

这是为什么？

我的想法是要将冥界全部摧毁。

我以为…我说出了这样具有威慑性的话语，你还会像之前那样，进一步否定我。

结果这一回，你一句话都不说吗？

我知道的，那个眼神，是想理解我的眼神。

因为我们是昔日的朋友吗？孙斩天…

所以，作为朋友的你，不但想理解我，却要将我的一切全盘否定吗？

忽然，李仁杰对于自身强大的执念，没有之前那么深了。

李仁杰清楚，就算自己变得再强大，孙斩天还会阻拦在他的面前。

而这么微不足道的力量，自然无法打败那个冥界。

是啊，这场战斗，李仁杰其实从一开始就输了。

“大人，要逃吗？”

徐忠雷的建议传递到李仁杰的耳边。

毫无疑问，如果继续战斗，李仁杰必败。

如果想从这里逃走，他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是…

李仁杰看向身后，迷茫了许久，最终开了口。

“徐将军，如果战斗到最后是死，你还会愿意陪我吗？”

“当然，大人，属下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妨。”徐忠雷回应着。

“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忠心。”李仁杰闭起了双眼，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

因为冥界对他的背叛，李仁杰恨了冥界的一辈子。

为了向冥界复仇，李仁杰几乎做出了所有违背道德之事…

他杀死了前来次刺探他身份的灵巡使，欺骗了那些愚蠢的亡灵，利用了一切可以帮到忙的人，然后甩之脑后。

李仁杰的想法，只是为了变强，除此之外，都不在乎。

但现在，经过了那么多年，李仁杰早已忘记了自己，再一次与孙斩天相遇时，他才幡然醒悟。

是啊，我以前也是一名镇魂将啊。

“来吧，孙斩天！这一回，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男性双脚向前，他身后的守护灵也随之动起，向着眼前的敌人冲去。

他会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不会像溃军那样逃走。

李仁杰，铭记着所有的选择，至死无悔。

…

战斗结束了。

缠绕在李仁杰的黑色气息已经褪去，身体被血泊所淹没。

只有孙斩天，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她看着眼前变得冰凉的尸体，淡定地擦拭了脸上的血迹。

这哪是双方的浴血厮杀，明明是单方面的压制。

孙斩天心里如此地想着。

她坐在附近的一个石头上，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脸上，陷入了沉思。

原本，孙斩天认为自己会因为杀死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内心会发寒。

但没想到，杀死好友，是那么索然无味。

除了遗憾，什么感觉都没有。

孙斩天脸色呆呆的，尝试去回想着与李仁杰的相遇。

“要抽根烟吗？”

这时候，赵灵已经凑过来，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烟包。

“不抽。”孙斩天头也没回，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其实我也不抽烟的。”赵灵将烟包收了起来，“只是觉得你很愁。”

“愁吗…或许吧。”孙斩天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变成了这样。”

在孙斩天看来，李仁杰本不应该走上这条路。

作为一名镇魂将，死后的灵魂将会进入灵域，并且会有不错的待遇，这是冥界对于他们每一个镇魂将所作出的承诺。

倘若李仁杰不去反叛，倘若李仁杰不去做这些没有人道的事情，他本应该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是，事与愿违，李仁杰终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人总会变的，谁也不会维持本心。”赵灵提一嘴，随之叹气。

“所有人都是如此吗？”孙斩天撇了一眼。

“是啊…毕竟有工作顺利的人，也会有被老板责骂的人，很多人的心思总会发生变化。”赵灵眯着眼说着。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

就算是盛极一时的日不落帝国，持续了几个世纪的繁华，但这繁华的背后，是殖民地人民的心血与黑暗。

社会同江湖，能应付起来就不容易，想要将所有做的光鲜亮丽，那绝对不可能。

至于冥界，恐怕也存在着不合理之处。

不过，由于赵灵掌握的信息太少，对于冥界的秩序究竟如何，他也不好做出评价，需要他亲眼见证才能做出判断。

毕竟俗话说得好，只有调查过才有发言权。

否则嘴上说的一律皆为屁话。

想到这里，赵灵坐到了孙斩天的一旁，他将双手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或许会同情他的遭遇，但不会认同他的想法。”

由于赵灵的个人经历，让他有了截然不同的认知。

赵灵认为，亡灵也是自然界的一种生命，与人并无区别，因此他无法容忍对方随意践踏亡灵的行为。

这也注定了他与李仁杰不能互相理解。

而且，既然李仁杰打算将他们灭口，他们也必须做出反击。

这是一场注定流血的斗争，没什么必要为对方的死感到愧疚的。

李仁杰是，赵灵也是。

“你对他的看法也是如此吧，孙斩天。”赵灵询问道。

“一个令人惋惜的人罢了。”孙斩天回应着。

“惋惜吗…不过，我也轻松了，因为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赵灵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催魂丹的源头。

如今，制造催魂丹的幕后主使已经死了，他心中也没什么包袱了。

现在，赵灵也只想做两件事。

一件，是回去看望小男孩所居住过的地方。

另一件，则是前往镇魂街的世界，而这件事，需要孙斩天帮助他。

“呵呵，你的事情是结束了，我的事情还要继续啊…”

孙斩天深感遗憾，她的心变得空荡荡的。

赵灵的仇已报，但是，她的还没有。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孙斩天也能得偿所愿。”

“何以见得呢？你又不是算命先生。”孙斩天笑着说。

“直觉，属于男人的直觉。”赵灵举着一根手指，幽默地回应道。

“你还真是会剽窃别人的话。”孙斩天惊讶，她没想过自己说过的玩笑话竟然会被用在自己身上。

“学以致用而已。”赵灵不在意，脸皮厚得很。

孙斩天看了看赵灵，原本紧绷的心也放开了。

虽然赵灵只是孙斩天结识不久的路人，还是被孙斩天有意牵扯其中。

但却让她感觉很舒心。

忽然，在这位女性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

此时，孙斩天发现，赵灵站了起来，而这只手，也是他的。

“能走吗？需不需要我扶你起来。”

“我看没必要吧。”

这真是滑稽的一幕，一个受伤严重的人，竟会主动搀扶一个没啥大碍的女性。

但是，孙斩天还是接过了对方的手。

说到底，孙斩天还是不想拒绝。

“孙斩天，我想问一个…”

赵灵话还没说完，轰隆隆的声音传递到众人的耳边，赵灵立刻转身，寻找源头。

随之，一种恐怖的威压降临于此，赵灵感觉到自己身体如同背了几十斤的铁铅，呼吸也变得困难。

有一个人从森林中缓缓走出，他的步伐很缓慢，但他迈出的每一步，却愈发沉重。

一道墨色的卒字刻印在脸上，表情完全被面具遮盖，斗笠上带着黄色的小铃铛，时刻发出着空灵的声响。

他的手搭在腰间的剑鞘上，似乎是要随时拔出的样子，让赵灵更是紧绷几分。

那是与李仁杰完全不同级别的灵力，如若大海深不可测。

经过一个晚上的战斗，赵灵的灵力已经消耗了不少，身体早已离开了最佳状态。

赵灵咬起牙关，令他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刚从一个危机摆脱，一个全新的危机又再次降临。

这个男子停下了脚步，他掠过了孙斩天和赵灵二人，随之举起了一条胳膊，低下头，由衷长呼。

“我是来收尾这一切的，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