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看着那根金针顺着血液流过来,蹲下身子伸手去够,
然后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根金针的瞬间,一阵腥意涌上心头,
“唔!!!”
他连忙捂着嘴,鲜红血液却依旧微微渗出,
“谢问!”
一旁的宁兴离发现他的异样,
伴随腹部传来的刺痛感,陈恒微微闭眼,
【祥!】
【命格:百世成仙之二世,道运恒通:天道心生,可解他者桎梏】
【命格:瘟神】
【命格:百世成仙之一世,朱雀乘风,金形:朱雀乘风命旺夫,寻金形可得一世之利】
【一世命结:南鸟朱目(掩):神鸟朱雀之眼,辨人心,清虚妄】
【一世之利:福至心灵,大梦黄粱:于睡梦中深厚福泽,绵长气运】
【气血充盈(可得)】
【天息道术,寿与天齐】
【???】
······
福王府,世子寝殿,
月光倾泻在院落中,顺着木窗滑入寝殿内,
陈恒久违的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寝殿中央的圆桌旁,
对面的宁兴离正握着他的手,给他灌输内力,微微热浪在两人间传递。
陈恒自视内景,腹部小金块大了不少,将外面那层白罩戳开一个小裂缝,
不过这个裂缝正在宁兴离灌输的内力下渐渐恢复,
陈恒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外面那层白罩似乎大了些许。
“我好了。”
宁兴离睁开眼,碎金瞳孔紧紧看着他,
“你腹部那个金块,是什么?”
陈恒心念微动,
“你能感应到?”
宁兴离摇摇头,
“不能,但内力游遍你全身时,能很明显感应到阻碍,而且,我好像闭上眼之后也能看见那个东西?我好像听说过这东西,叫胎金。”
“胎金?”
“对,长辈们曾谈起过妖仙洞,妖仙洞有门道术叫化妖道,他们会将人身修成妖,体内就会凝聚胎金,感觉和你这个,有些相似。”
“化妖道?胎金?那凝聚胎金后会如何?”
“会化妖,据说最后能成就妖仙,但如果失败......”
“失败会怎么样?”
“如果失败,胎金入脑,会彻底变作没有神智的走兽。”
陈恒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腹部那玩意,居然是这么个来头,
“据说妖仙洞的洞府已经荒废,化妖道也已经失传......”
陈恒的心更沉重了几分,
洞府荒废,要么是飞升,要么都死光了,他更倾向后者......
月色孤寂,风声沉闷,
片刻的担忧后,陈恒搓了搓脸,将思绪抽了出来,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暂时还不是忧虑这个的时候。
还有福王。
福王将他们从地牢中放了回来,陈恒不知道谢天赐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猜测是他对自己独子谢问的恻隐之心起了作用。
但最让陈恒在意的是,王千行突然的死亡,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而且,那根金针,让陈恒想到在岐军山上谢天赐送给自己的那根簪子。
陈恒将两个物件都拿出来,摆到桌上,
金簪跟金针上,都刻着精致的红色花纹,羽翅挥舞,似乎是某种鸟兽。
他仔细端详着金簪,当时如果没有这根簪子,以及那个【邪祟退散】,自己当时应该就死了。
谢天赐说,这是谢问的生母留给自己的。
可之前百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玩意......
陈恒突然感觉后背发凉,谢问的生母究竟知道什么?!王千行最后想说的“她是”究竟是什么?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盘绕在陈恒心头,他深呼吸,好一会后才彻底平静下来。
微微闭眼
【命格:百世成仙之一世,朱雀乘风,金形:朱雀乘风命旺夫,寻金形可得一世之利】
一切就是从这个【寻金形】之后开始变味的,
从一开始的宋若雪,到之后谢天赐言称谢问生母留在送给自己的簪子,再到王千行口中的金针。
自己体内这个胎金,即便陈恒怀疑自己腹部这玩意是传说中的朱雀,自己有可能化作朱雀的模样,可他已经有无限的寿命,完全没必要再冒这般风险。
道门成仙的法子很多,没必要非得走这条。
如今金簪跟金针都在自己手上,宋若雪也被仙童给废了。
唉,没有思绪......
陈恒长叹口气,看向对面的宁兴离,正想开口向她询问王千行的事情,
发现后者低着头,
月光洒在她洁白的峨颈上,一头橙黄长发盘在脑后,发丝从前方微微垂下,
只是肩膀微微抽搐,
似乎,哭了?
陈恒小心翼翼开口,
“怎么了?”
宁兴离抬起头,碎金瞳孔带着泪水,精致的面容宛若带上一层白纱,微微皱在一起,有种令人怜惜的可爱俏丽,
“其实,我也知道,忌南会,不是什么正派,我也清楚王千行,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宁家流落在外的血亲族叔。”
“我其实知道圣子圣女会是什么下场,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复仇......”
晶莹的泪滴颗颗落下,
恍惚间,陈恒仿佛看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又或者,当她不再是谁的孩子那一刻,便被抛弃。
他骤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寻到布帕递过去,
宁兴离接过,
陈恒看着她低头擦拭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族人后,太需要一个依靠,
所以她信了王千行的话,将他视作最后的家人,也骗了自己。
是啊,她怎么会不清楚忌南会那种地方究竟是什么性质。
也难怪她之前是来救王千行等人,却那么冲动,动不动就想跟福王同归于尽,
她本就是求死而已......
“为什么,我会是活到最后的人。”
宁兴离低头望着地面,碎金瞳孔还泛着泪光,声音中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陈恒心中长叹口气,本想跟她问王千行的事情,但眼下还是算了,之后再问吧。
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宁兴离身旁,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但总有人会因为你还活着而庆幸。”
陈恒没有提及宁兴离的天赋,她此刻的悲伤来自失去与孤独,况且那样的担子也不适合再压到此刻的她身上。
月光缓缓转动,洒到并肩而坐的二人,宁兴离微微抽动的肩膀渐渐平静,最后不知道何时,靠在了陈恒肩膀上,
“想哭,就哭吧,悲欢离合本就是世间常态,爱恨嗔痴亦是如此。”
陈恒话语轻柔,抚慰着因为失去所有而感到孤独的心......
······
月光就这样倾泻在二人面前的圆桌上,窗外不知何时再度响起虫鸣,
“我要杀了谢天赐,我要改变这个世道,我要入宗师境!”
同样的音色却是不同的语气,斩钉截铁,浑然没了刚才的无助与自我怀疑。
宁兴离骤然坐直身子,看向陈恒,碎金瞳孔中充满坚定,
陈恒眨了眨眼,心中微怔,这家伙情绪倒是去得快。
“你可以帮我吗!”
······
月光静谧,虫声躁鸣,
陈恒跟宁兴离都闭着眼,前者将手覆在后者上,
许久后,宁兴离睁开眼,
“怎么样?”
宁兴离摇头,
“没有动静。”
两人合在一起的手松开,
陈恒心中叹了口气,
刚才宁兴离说自己包着她的手,可以帮助她修为精进,
但借此突破宗师境的念头,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了。
虽然按宁兴离的说法,她随时都有突破的迹象,
可突破瓶颈这种事,谁都无法确定,可能某一天突然突破,也可能永远都无法突破,而且还是宗师境这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宁兴离还年轻,这种事情对她而言有的是时间,只是眼下他们两人还面对着福王的威胁。
“福王,什么时候会对我们出手......”
陈恒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终于不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开始忧虑生死了。
可局面并不乐观,陈恒只能给个大概的保证,
“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我在的话,他应该不会随意对你动手。”
宁兴离低下头,并未太高兴,她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
突然,她想到什么,双眼一亮,
“之前你拿到的蛊虫有用么?”
两人将先前从侧妃于淑均那里找到的蛊虫拿出,蓝纹圆形铜盒,
百世间,这还是陈恒第一次拿到这个蛊虫,不过他记得这蛊虫要配合南疆蛊术还用,否则的话就只是一只略带毒性的虫子而已。
两人把铁盒放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静静趴着一只墨蓝反彩体积硕大的守瓜甲壳虫。
以防万一,宁兴离在一旁随时调动着内力,免得这玩意突然跳起来,
不过许久之后,它也没有动静,陈恒心中不禁困惑,
这玩意怎么不动啊?
突然,他的手臂上猛得睁开九颗眼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九颗眼球操控着手便转向那蛊虫,
“喂!!!”
一个眼球从他手臂上脱落,再度变作一个小纸人将蛊虫包裹,
陈恒隔着纸人握住那蛊虫,只感觉脑海中一段电流划过,随后视线进入黑暗,
再度睁开眼,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山脉......
······
幽暗的地牢内,
福王身着软甲,独自看着王千行的尸体,
篝火映照在他的面容上晦暗不明,看不出神情,
突然,脚下影子变幻,
聚成六字,
“为什么,不动手。”
谢天赐微微低头,静静看着,面色依旧没有变化,
“杀谢问”
许久后,声音在死寂的地牢中带上一层杀意,
“我知道,今夜,会动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