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

历时一百五十年才走到这里的轩辕晟，却要在不明不白中灰飞烟灭。

这一刻，他疯了。

化身成魔。

轩辕晟的双眼燃作赤红之色，全身的灵力尽数转为浓重如墨的黑色魔气。

镇仙印被轩辕晟硬生生抬了起来。

男子惊怒不已，全力催动仙诀，并驭使金甲卫士再次向轩辕晟发起攻击。

“嚓！”

“嚓！”

“嚓！”

金色大剑一剑一剑斩在轩辕晟的身上，鲜血飞溅，却竟然无法将他斩杀。

轩辕晟目眦欲裂，魔气暴涨，瞬间引动了“万物生”。

“万物生”原本就是轩辕晟亲手所布。

这一百五十年，轩辕晟天天护持大阵，几乎与它融为了一体。

一百五十年，每七天一个阵环，总共七千八百多个阵环，每一个都注入了他的灵力。

在地面，还有一百零八个“聚灵阵”组成的阵列。

所有这些，都在一瞬间，全部被他引动。

刹时间，地面的“聚灵阵”阵列光芒大作，“万物生”中的灵气如同无边大海般沸腾咆哮，顺着通天塔直冲上天。

灵气过处，通天塔上七千八百个阵环同时点亮，化作一根巨大的光柱，立在天和地之间。

男子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

下一刻，漫天魔气激荡，镇仙印轰然崩碎，所有的金甲卫士化作片片金色碎片。

轩辕晟一点一点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血迹，赤红的双眼写满冷酷。

“原来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些傲慢无知的小人而已。”

男子轻蔑地冷笑一声，正想再次出手，却发现自己仙力竟然被锁住了。

而那个奇怪的光柱聚集起磅礴如海的灵气，尽数汇于柱顶，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犹如一颗小小的太阳。

轩辕晟头发披散，势若癫狂。

“既然你要杀我。”

“那今天，我便要诛了你这狗仙！”

男子终于露出强烈的恐惧之色。

他突然发现，这个他视为蝼蚁般的凡人，竟然有着远超他想像的强大。

“等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天衍大劫将至……”

“太迟了！”

只听得一声暴喝，通天塔化身为一支通天巨炮，对着男子轰出一道举世无匹的强大灵力。

“轰！”

杨泽不禁也有些动容。

一个人的执着，竟然可以强韧到这般地步。

入魔诛仙，抛却生死，也在所不惜。

“后来呢？”

吴老七叭叭地抽着烟，道：“后来，轩辕晟将那仙人轰成了渣渣，然后纵身跳进大洞，再也没有出来。”

“一个月后，还守在万物生大阵废墟边的两名弟子，接到一张从天而降的纸片。”

“上面写着一行字：三千年后，灵消道融，邪魑血魔，人间炼狱。”

说到这里，吴老七就停住了。

杨泽道：“后面呢？”

吴老七磕了磕烟锅，道：“后面，后面没有了。”

“那张纸像是被撕掉了一截，下半部分已经不见，所以两个弟子只看到这些。”

杨泽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

前面还挺精彩的，这结尾，也未免太草率了一点。

而且，有关天衍道劫的事，居然只有最后那个仙域男子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和两个弟子接到的没头没脑的一张纸。

“先前吴师兄不是说，他没有上天吗？”

“他从洞里跳进去了，说不定……”

吴老七道：“传说那个大洞里面，根本不是什么仙家之地，而是破碎的虚空乱流。”

“就算是一块玄铁丢进去，也能切成碎片。”

“所以他就算跳进去，也不代表上了天。”

杨泽微微一滞。

这么说，也好像说得过去。

想了一下，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那纸上写的三千年后……你不是说，这个传说已经流传了一万年之久吗？”

吴老七将烟杆插进腰间，呵呵笑了起来。

“所以啊，杨师弟，要不怎么说这传说没人信呢。”

“要是真有这种事，你我现在，不早就处在人间炼狱了么？”

想到他两人现在的状况似乎也没好到哪去，面露尴尬地又咳了一声。

“还有啊，那张纸片究竟是谁人所写，是真是假，根本就无从知晓。”

“轩辕晟如果能脱离破碎虚空，还不如直接下来给弟子们说清楚，用得着搞那么玄乎么？”

“一张纸才多重，从天上飘下来，谁知道会被风吹到哪去？”

“所以说，编故事的人也不过随口一编，哪里讲究什么合不合理。”

“这些事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杨泽默默点头，站起身来。

今天的故事还是不错，但里面的内容，确实有些真假难辨。

而且如果真的如吴师兄所言，流传了万年之久，这中间的附会谬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只怕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不过，能得到这样一个背景故事，哪怕未必详真，也至少让杨泽多了一点参照。

“三千年后，灵消道融，邪魑血魔，人间炼狱。”

这会是天命轮盘所示的“天衍道劫”的结果吗？

走了两步，杨泽又想起一点，回头问道：“吴师兄，这天穹不是被轰了一个窟窿吗？”

“现在又是怎么没的？”

吴老七眯起眼睛，看看头顶上的天空。

“那个呀，又是另外一个‘神女补天’的故事了。”

这时，江小桐捧着馒头走了过来，听到两人的话，立时高声道：“神女补天啊，这故事我听说过。”

“传说西边有根撑天的柱子塌了，天上破了一个洞。”

“有个神女下凡来，把撑天柱的石头炼化，才把天给补好了。”

“后来，这个神女喜欢上了一个凡人，于是就留在了人间，没有回去。”

杨泽也不禁笑了。

这故事，和他很久以前听到的版本，好像差不多呢。

只是在他以前的故事里，那个神女的本事似乎还要大得多，也没有这后面什么和凡人的情节。

吴老七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江小桐脑袋一巴掌。

“胡说。”

“分明是神女把天补好，就回到了天界之中。”

“哪能和凡人一起？”

“还有，世上哪有什么撑天的柱子？”

“要真有，那还不得多少人排着队顺着柱子爬上去？”

江小桐捂着后脑勺，不服道：“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啊。”

“那撑天的柱子，东南西北各一根。”

“西边那根塌了，所以日月星辰都往西边落……”

吴老七笑骂道：“那它们都落西边去了，第二天又是从哪回到东边，再升起来的呢？”

“难不成是你驾着云玦专门去把它们接回来的？”

这个问题，江小桐还真没有想过。

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琢磨了半天。

“是啊……”

“落到西边之后呢？”

“它们又是怎么回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