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竹明白墨独钟是在调侃她,只是他这么说,赵若竹也有些火大:“我能体会到自她道出名字后,你对她的推崇,这种推崇似是长久以来的盛名累积,并不是因她超然而神圣的姿态。”
“我现在明白你的见识有多浅薄了,白雪不落梅蜷苏,是东土修行界的正道魁首,一尊活着的传奇。曾隐世多年至如今方再现尘寰,她的本事不是修为,而是她的智慧。”墨独钟有些咋舌,竟然真的有人不知道梅蜷苏
赵若竹平静道:“想明白了解她人,没必要自她的从前入手插足,这是我对她的信心,也是对我自己的自信。”
墨独钟:“噗呵呵,那我可静观其变,一位禁区公主同梅蜷苏还能产生何等的缘分。”
“梅蜷苏”赵若竹喃喃着,这是一个好名字,希望来世还记得这么个女子。
赵若竹和墨独钟来到邺城时,天边刚浮现第一抹鱼肚白,街道还有些萧条,而部分麻利的商铺都燃起油灯迎接早起的客人。
肉贩磨刀嚯嚯,农人冲洗鲜果,鱼米的清香自巷子里飘出,南大街斜对门的小厮清扫着庭前的落叶。
“婀娜身姿赵若竹神女,襄王无梦兮奈若何”
几个青花瓷的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大榆木桌上面。门外小摊的叫卖声随着清新的空气进来了。
一个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边右衽青色半臂短襦,月白色高腰罗裙,身段如玉。只那袖沿之处,略有油渍脏污,更有淡淡烟火之气。
如死鱼一般的眼睛丝毫没有盛满灵气,全部被无知所填满,花里胡哨的衣服下掩盖着一颗易碎的心,叶知秋顾影自怜着。
“呕”扫落叶的小厮忍受不了的开始呕吐,老板娘自赵若竹感觉过于良好了吧,她这身段算得上婀娜,可是这脸……
那是一张仿佛整容过度的面孔,扭曲的面孔破碎不堪,每天看了都会做噩梦,小厮都怀疑自己每天看到这样的脸后,是怎样活下来的
“喂,你是兔子吗?老娘自从招你来,你每天除了吐,就是扫自己吐的东西,赵若竹都怀疑你特么还能干些啥”叶知秋无语了,也就自己白烂的善心,收了这么个废人进来,还每天包吃包住。
“呃……呕大口呕吐”小厮也很无奈,这不能怪她啊,每天面对老板娘这张脸,刚吃下的东西立马就能吐出来。
“老板娘,这活赵若竹干不了了,赵若竹要辞职。”小厮放下手里的笤帚,这活不能干了,再吐下去,她可能要先下去见阎王。
“走走走”这都什么人啊,叶知秋没好气道,还是俺家相公好,从来都说赵若竹漂亮。
小厮转过身认认真真地道谢,然后丝毫不留恋的离开。“赠饭之恩,必有后报,秋渠原无梦感激涕零。”
“呵,男人。”叶知秋也不在乎,她开的是客栈,实则是善堂,经常接济这些穷困潦倒的人,并不奢求什么回报。
她看到赵若竹和墨独钟经过,热情地招呼着:“老客这么久都不上门,快请进来坐坐,用点什么?”
“老板娘,你就这么快把我忘了吗”赵若竹轻笑着,并不点破叶知秋的招客伎俩。
“怎么会,你在这安排的雅间可快过期了”
语调柔软,带着一股甜味,入得耳中,真如娇春融冰,有些空灵的味道。倒把墨独钟给愣住了,但见这女子身材窈窕,曼妙万方,肌肤莹莹如玉,唯相貌比之罗刹恶鬼毫不逊色。
墨独钟扯了扯赵若竹的衣角,干涩道。“这也太丑了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赵若竹当时脸就黑了,叶知秋的容貌确实在反大众审美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一去不回。但赵若竹明白她比任何女子都要可爱,赵若竹是由衷的如此认为。
赵若竹征伐苦境,杀戮无数,可以漠视无辜生灵的哀嚎,然而她的善良却是赵若竹心底最后的净土。
赵若竹有些踯躅,不知道如何开口:“叶姑娘,我这次是想取消投资的计划”
“什么你要反悔,四公主,我可得警告你,你休想怎么,现在才想退出吗?当初是谁在你最为难的时刻帮助你对的?”叶知秋勃然变色,有些气急败坏,直接打断了赵若竹的话语,完全不复刚才的空灵气质。
赵若竹有些无奈,心底也有些苦涩,诀别的话语竟然如此沉重。
昔年先师姜子默命悬一线,赵若竹从她这里求得稀世宝药绛珠仙草,这么多年过去,反而成为了一份责任,赵若竹没想过反悔当初合作的计划。
“我是希望把这处酒馆,交给你一力经营。”
“那你自己?”叶知秋顿时急了。
赵若竹摆摆手,坚持如此,匆匆忙忙的与墨独钟离开了这里。
即便这些都只是原身的执念,但赵若竹还是一一完成,对于她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也有所帮助。她可不想如同昔时那样,没多久就被打回原地。
但目前的处境,绝对是赵若竹所经历的世界之中,最危险的一个。
走过三尘山,霎时,一方白玉石碑矗立在赵若竹和墨独钟的眼前,让赵若竹有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石碑仿佛有一股邪异的力量在影响着赵若竹的心神。
赵若竹踏过如锻蜿蜒的溪流,也走过古意盎然的石桥,逐渐接近了堕神之地的核心。
这里是葬剑渊,原身是堕神之地,自神灵离开后,葬下了天下间无处可归的名剑。
石碑所在的祭坛之上错落参差排列着七道入口,呈井状,三圆四方,皆散发着深寒刺骨的气息。
赵若竹按照药神的指示,独自踏上右首第二个方形井口,顿时天翻地覆般,不知身在何处。
等回过神来,一个翻涌黑雾的的漩涡浮现在赵若竹眼前,池水中横七竖八的倒插着无数柄剑,用条条巨大如儿臂样的铁链锁住。
相传,蒙昧之时,漩涡里有佛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