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一部分呀。”赵若竹缓缓摊开掌心,只见莹莹玉指之间,正静静地躺着一枚金片,约莫是那锭金子的十分之一大小。
中年武僧惊骇欲绝,几乎魂飞魄散,惶恐道:“这怎么可能?!”
他看了下手上的那锭金子,尽管为血所污,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边角缺了薄薄的一层。
这份功力?
是武学大家,抑或一纹的修士?
“嗯,是在下失礼了。既然你我两清,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中年武僧低下头去,思忖了一会。待再望向赵若竹时,已收敛了几分脸上的凶悍,碘着脸笑道。
他强行扯起了一分弧度,尽管有些僵硬,依然看得出是在示好。
“你走可以,那二人却走不得。”赵若竹摆摆手,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教训一顿自然就老实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有什么过错,你尽管冲着我来,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中年武僧声若洪钟,传遍四野,刻意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这一幕,让路上的行人都议论纷纷,不晓得大小姐为什么与他们过不去。不过,绝大多数人认为赵若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但也架不住悠悠众口。
“小姐……”芹儿提醒道,怕对小姐的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呦呦呦,可是大师,我分明记得北苑的虎头僧修的是童子功啊,一口元阳不散,练就铜皮铁骨。怎么,你还能有两个儿子啊?”赵若竹哂笑道,一脸的玩味。
“你,我……”虎头僧愣了一下,不晓得如何让对方看出了跟脚?
“你且叫他们一声儿子,看有人应你不?”赵若竹眼珠子一转,为他提议道。
“好,儿子们,你们说,你爹是不是你爹……”那中年武僧也很是耿直,当下就开口唤道。
“呸,老贼,我们岂能认贼作父?”陵川一脸正色,认真道。
少杲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要飞到他的脸上了:“痴心妄想,你个狗东西,小爷要让你跪下来叫爷爷!”
“你,你们……”中年武僧脸色大变,急道:“你们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下子连小二都看不下去了,几乎笑出了猪叫:“我说大师,你要是真的想要孩子,去还俗娶个婆娘啊。何必拐带旁人家的孩子?”
“是啊,叔叔,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红衣男童也振振有词地说道,他奶声奶气地讲着大道理。
“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狗和尚,我们给他赶出去……”
“出家人还出来做人贩子,这样的人,不能入我们御化城,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
一时间,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在喝骂那中年武僧。
虎头僧欲哭无泪,他也没想到这二子突然变卦,其心智之狡诈,尤胜狐耳!
“这次是我栽了。”虎头僧那想到这两个左一句阿爹、右一句阿爹的乖儿子会在这里摆了自己一道,急怒攻心下顿时起了杀意。
赵若竹神色平静,淡然道:“我劝你不要做傻事,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御化城。”
双方对峙了半晌,虎头僧忽道:“朋友见多识广,显非寻常之辈,请问高姓大名,也好有个称呼。”
要称呼,这自然就是要寻仇的意思了。他先前见众人都称其为大小姐,其实,并不真个清楚赵若竹的身份。
“我是赵若竹!”赵若竹怡然不惧,今日他不是自己的对手,来日更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好一个赵若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山水有相逢。”中年武僧放下一句狠话,而后如同一只大鸟般,几个腾跃,掠入城门后方的苍翠山林之中。
“大小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他吗?”芹儿惊讶道。
“北苑毕竟是一大教派,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这次是对方理亏,北苑也不会为他强出头,若是我们现在扣下他,反而给了人家动手的借口。”
赵若竹摆摆手,简单解释道。
“不错,没想到漂亮姐姐也明白这个道理。我们先蛰伏一段时间,等我与陵川练就无上绝学,再去灭了那劳什子北苑。”少杲狠狠点头,附议道。
这两个孩子,年纪虽轻,心智却不俗。赵若竹有些担心,如果没人好好教导他们,将来不免走上邪路,为祸一方。
见状,赵若竹不喜道:“年纪轻轻,不要这么暴戾。我许你向那虎头僧报复,但决不可牵连无辜。”
“哦。”少杲哑然,低下头来,十分的无力,他最怕漂亮的女孩子发火了。
“漂亮姐姐别生气,少杲也就是说说而已,决计不会去作恶的。”陵川调解道,他的相貌儒雅的过分,看起来有几分女性化的色彩,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男孩子。
“好了,你们说说,家住何地,我带你们回去。”赵若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与她对话的,只是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
可是,他们的心智,常常让她当作同龄人看待。二人都极其聪慧,不过陵川文雅一些,少杲果决一些。
“家?”
陵川惨然道:“我二人无父无母,天生孤儿,哪有什么家啊?不过是灵州地界,缩在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唯只有一间破败的小石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少杲借口道:“可恨,随着那秃驴老贼的到来,我们唯一落脚之地都让他毁了。”
二人神色颓唐,一副苦恼的样子。
其实,在这乱世,如他们这般无家可归的人们不知凡几。
赵若竹原对他们十分喜欢,见二人神情凄苦,不由柔声道:“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多少艰难你们都闯过来了,今后必有大富大贵。”
“嗯,漂亮姐姐说的极是。算死先生也说我们会大富大贵,等我们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少杲一拍脑袋,大是得意道。
“算死先生?”赵若竹一愣,怀疑地道:“是算命先生吧。”
“不,就是算死先生。”少杲不依不饶,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