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三丈高的漆黑鬼影,被火骑兵那炽盛的法力击中时,发出刺耳的鬼啸,流露出痛苦之色,在地面疯狂挣扎着。
“不要伤害我娘亲,我会看好她的,不会让她伤人。求求你们,放过她……”依依痛苦的哀求着,只觉得那一刀刀、一剑剑,宛如割在了她的身上。
小女孩瞳孔一片猩红,眉宇间萦绕着黑雾,下一刻竟然有涓涓血液自其双眼内流淌而出。
就在依依即将入魔之时,一只温和的大手再次搭上了她的肩头。
道人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再仔细瞧瞧她身上有几个脑袋?”
“娘亲……为什么?”依依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娘亲脖子上多出的那个脑袋……是爹爹的!
她吃了爹爹!!
“她因为执念,无法忍心对你下手,但那鬼气早就蚕食了她的神智,迫使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变强。就如同养蛊,最终只能有一人能够活下来。”
道人缓缓道来,一字一句都那样的沉重。
他手一挥,金色的手串霎时间光芒大作,将那三丈高的厉鬼束缚其中,而后燃起了一道道绚烂的金焰。
“不……”依依无力的坐倒在地,她心底最后的一丝牵挂也彻底灰飞烟灭了。
……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依—依。”依依一字一顿的说道,瞳孔内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随我们离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不了,我还不想离开……”小女孩的话语在风中飘来,似乎来自于很遥远的地方。
道人一时怔然,目送着依依小小的身影,就那么消失在府邸深处的黑暗里。
依依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娘亲亲手缝制的那串护身符,上面还在黑暗中摇曳着微弱的红光。
一闪一烁,仿佛呼吸一般。
夜空下,久久回荡着稚嫩的话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娘亲,《孝经》我背会了,但我们要如何再次团聚啊?依依真的不想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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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赵若竹揉着眉头。
这几日,散宜女的动作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针对于赵阀,正是为了报复当初她杀害殊绝的一事。
不晓得散宜女发的什么疯,这么死磕他们?据悉,殊绝也不过是与散宜女的弟弟有几分相像而已。
御史府前,两位碘着大肚子的武将早已恭候一旁。
一瞥见赵阀的马车到了,那两大武将也连忙上前。
“大小姐,还有金老和李统领也来了啊。”
这人挤出一丝笑容,神情僵硬,似乎压根就不想和几人多接触。
确实如此,如今的赵阀,耳目灵动点的,都清楚他们遭了大祸,正麻烦着呢。
“雨军护客气了,不知道那几位大人物已经到了吗?”芹儿低声问,“另外,李统领征战妖魔有功,已经得到朝廷敕封为都尉了。”
雨三通一愣,赶紧再次堆起笑意,挂上一抹震撼和惊疑,冲李文年拱手告罪。
“冒犯冒犯,是在下疏漏,李都尉风华正茂,武艺超凡,有锐不可当之勇,成为都尉也是天经地义。”他赶紧补救,“那些大人物都早早抵达了,就差赵阀的诸君。”
“好,那就进去吧。”
赵若竹早就遣人通过御化城内的情报网,发布出赵阀想寻求靠山的宣告。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是御化境内所有势力的心声,基本就是让出部分利益。作为交换,那一方就将代替殷家坐镇御化城,当然这也是给朝廷来人的监城御史吱个声。
至于来的是谁,那就不重要了。
不出所料,才过了半晌,监城御史就在御史府召开小聚会,要求赵阀的人前去。
而且还寻来了真正的几个大人物。皆为代表各方势力的代言人。
毕竟,与其让赵阀自己寻找一个靠山,远不如御史自己所安排的来得放心。
赵若竹肯知会他,已经是很给皇朝面子了,否则她要是随便转投一家,这座城池可能就落入敌对势力的手中。
故此,监城御史在这一事上面,特别的尽心。他可是十分的清楚,那些叛军一旦占下了城池,首先斩的就是皇朝来的监城御史,由不得他不紧张。
一行人先后步入殿宇,芹儿前头引路,赵若竹沉默不言,这是此前就商量好的,芹儿居前交涉,赵若竹在后旁听,这样方便缓冲。
入了殿宇,经过一道五六米长的廊道,在一座主殿的门户中,他们遇见了正凑在一块饮酒谈话的各路代表。
明黄色的殿宇内,黑色布幔垂下,只朝着赵若竹等人的一面掀开,其中坐了五人。
张御史赫然在列,另外四人分别为一女三男。
赵若竹紧随着芹儿身后,一同走到殿外。
“贤侄请上座。”张御史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比起上次多了一分敬意。
此刻望着赵若竹笑道:“贤侄运筹帷幄,这次激战,你当居首功。看到你们这些小辈的英姿,真令我汗颜啊。”
赵若竹目光一凝,知晓张御史是在为她增加筹码,伸手止住边上正打算开口的芹儿。示意她和其余人先离开,等到几人都被下人引走。
“张大人倒是明白人。”她望了眼殿内还空着的一个座位,顿时心中明了,当仁不让的走进去,大马金刀坐下来。
“我赵阀金石之诚,愿以御化之力资助,以弱侍强。你们都是亲自而来,想来已有了完善的计划吧?”她沉声道。
殿宇内除开张御史外,另外坐着的,正为各方首脑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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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后来名扬寰宇的路吹雪就在漫天的风雨里默默矗立了一整夜。
他听那楼里娇柔暖语,看那窗中烛光波澜,直到夜深人默,万籁俱寂,雨湿重衣。
她是李秋水,她看那楼外雨打芭蕉,听那窗边雨声风声,知道那晚大雨磅礴,却不曾见到楼外那个静立的白衣男子。
李秋水早就习惯了不以眼睛视物,只道那世间中的一切全为黑色的。